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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散文创作症候分析 2011年03月15日 太原日报　马平川 　　当前散文创作在讲真话、抒真情上已有了前所未有的突破。散文对社会、历史、人生诸多问题进行了全方位、多角度、深层次的探索和思考，呈现出多元整合的审美态势。但总体来说，散文与前进时代的精神、思想主流的要求、发展社会中人的审美需求还有一定差距。 　　写散文，易学难工；研究散文，往往是费力、劳心而且艰难。与从事小说研究的浩浩荡荡的大军相比，散文研究在全国范围来说，扳着指头算，也就是十几个人七八条枪。四年前，我的老师、散文研究专家曾绍义教授曾经对我说，他从事散文教学和研究三十多年，前后带了十位研究生，可这些研究生毕业后没有一个从事散文研究的。目前散文理论如此薄弱，他多么希望他的学生中有人从事散文研究。曾老师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伤感和失落，这对我震动很大。散文理论的萧条与散文创作的繁荣形成鲜明的对比。特别是新世纪十年以来，从事散文写作的队伍越来越庞大，散文理论建设不能主动适应散文环境的变化，不能深刻认识并准确把握当前散文的新变化和新特点，常常处于失语尴尬的状态。我们往往看到的是，出席散文研讨会的评论家几乎都是小说评论家，用几个简单的小说理论概念往散文上一套，“客串”一下就行了，归纳、总结出几句大而无当的套话，放之四海而皆准，看似天衣无缝，实则错漏百出。 　　上个世纪80年代后期，林非提出散文要有“真情实感”，强调“散文的灵魂是自由自在地抒发真情实感”。孙绍振以黑格尔式的辩证法，对“真情实感”论提出质疑。这对我启发很大。在我看来，散文要有穿透世道人心的力量。散文应该最大程度地逼近并抵达真相，发现以往被遮蔽或者被遗忘的细节，打捞记忆深处的碎片。散文家是生活的潜泳者，深者得其深，浅者得其浅。入深水者得蛟龙，涉浅水者得鱼虾。有生命感动的散文才能走远。只有不同凡俗，才能不同凡响。 　　当前散文创作真可谓：长城内外红旗招展，大江南北歌声飞扬。小说家、评论家、诗人、公务员、打工者也纷纷写起了散文，创作队伍越来越庞大，掀起一个全民参与的“散文大生产运动”。报纸副刊、休闲杂志、网络媒体开拓了散文随笔从未有过的传播空间。有一种现象不能不引起我们的注意，有的作家不乏才气，确实写得很勤奋，也有了些名气，写了几十篇、几百篇散文，甚至出了好几本散文集，甚至集子还获过奖，但读者就是记不起来这位作家写了哪篇散文。没有一篇散文被读者记到心里去，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道理很简单，这个作家没有名篇。 　　在消费化、快餐化、娱乐化的文化环境中，我们被太多漫不经心、拖沓沉闷、“无形无神”的散文包围，使人麻木昏睡的时候，“形散神不散”仍然给我们以启示。“神”乃散文之灵魂，散文之血脉。人失神，则目光呆滞，面色无华。作为呈现主体心灵世界的散文若失神、无神，散文则无形、无气，呆板木讷，使人读之索然无味。当下一些散文偏离了创作的正道，以致鸡零狗碎、寡情少趣、芜杂低俗，陷入一种“精神迷失”的困境。缺乏内在意蕴与神韵的开掘，忽视了情感体验的深度和浓度，自然就没有生机。只有渗透着作者主观情志的“神”的契入、融合，才能激活并启动散文艺术的想象和创造，最大程度地抵达思想的本质真实，进一步拓展散文的审美空间。 　　放眼文坛，散文创作几乎成了丧失难度的创作。有的作家出了好几本散文集，在文坛仍然默默无闻；有的作家只有几篇散文，却让读者永远记住了他。当年曹雪芹“披阅十载，增删五次”写《红楼梦》，古人“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的情景，在今天已经不复存在了。散文成了作坊式馒头加工点，赶趟儿似的热蒸现卖，谁还有时间下功夫去精雕细琢。究竟哪篇散文能经得起时间考验，哪篇散文真正能给读者以感动，他们对此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只在乎散文能发表，作品能出书。写散文到头来连一篇都没有让人记住，读者也许仅仅记住这个人是写散文的，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散文如何“优生优育”，避免有数量无质量，是迫在眉睫的头等大事。 　　杰出的散文家，往往是与他的名篇佳作联系在一起的。有没有几篇名篇佳作，这对成就一个优秀的散文家至关重要。如欧阳修的《醉翁亭记》、余光中的《听听那冷雨》、董桥的《中年是下午茶》、龙应台的《中国人，你为什么不生气》、朱自清的《背影》、秦牧的《社稷坛抒情》、贾平凹的《秦腔》、史铁生的《我与地坛》等。只要有一两篇散文被读者记住，到处流传，那他就是一个真正的优秀散文家。 　　小说可以随着虚构的故事情节和人物命运的起伏，每天几千字、几万字地写，没有听说谁写散文每天几万字的。骆宾王七岁时写出千古流传的《咏鹅》诗，九岁的小学生可以写出十几万字的长篇小说，但没有听说谁几岁可以写出千古不朽的散文。《古文观止》编选了历代文章凡二百多篇，千百年来脍炙人口，长盛不衰，都出自成年人之手。如果说小说写的是故事，那么散文写的就是境界。这与作者的胸襟和气度有关，与作者的视野和学养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