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育的女人.PDFVIP

散文百家 孕 育 的 女 人 陈玉琼 一 在我的老家农村，奶奶辈的女人孕育和生养孩 子多则八个十个，少则三五个。 黄奶奶生养了 儿一女，虽然家人没歧视她， 但仅有的三间破茅草屋容身都成问题，全家吃了上 顿找下顿，衣不蔽体，夜不归宿，更莫说上学。孩 子一个个性子刚烈，游手好闲，把父母的话当耳边 风。在她家，个个孩子都是老子的爹，如今想起那 个场面都笑得背气，但沉静下来顿感满心悲凉。老 子经常在院坝里歇斯底里诅咒儿子： “大老汉呀， 二老汉呀，太阳都晒屁股了，你们还不死起来怎么 办呀？”任凭喊得惊天动地，也没一个儿子应承。 于是，菜刀、斧头、镰刀、粪瓢、棍棒轮番上 阵。老子眼里没儿子，儿子眼里没老子，别人家干 活干得热火朝天，他家打架打得风生水起。两天一 小架，三天一大架，劝架的观看的都没了兴趣。黄 ·57 · 奶奶终因害月家痨走了，走了也好，活着 也有了自己的名字，大体上是男女平等。农村 也没吃一顿好饭，穿一件好衣，住一间好房， 妇女就是皮实，他们从怀孕到生产都还不停的 清净一天耳根。 劳作，家境好点的还在吃上搞点特殊化，差的 我老公的奶奶很幸运，很幸福，她先后孕 就压根没当回事。有的在地里就生了，有的下 育六男两女，一儿英年早逝，其余全部健康长 地回家立马就生了，有的一有迹象喊人都来不 寿。虽然家庭也不富裕，爷爷早逝，但她娘家 及……听妈妈说T姨在家生孩子的时候自己用 殷实，靠得住。在孩子们舅舅的帮助下，每个 剪刀割断脐带，用衣服包了放身边睡下，接生 孩子都上了学，大的找到了工作把奶奶接去省 员还没赶来。毕竟生儿育女，是关系着两条生 城同住，又拉扯小的，每个孩子都有了比较好 命的大事，大家还是为她捏把汗。 的工作。奶奶85岁回归故里，住在我公婆 生孩子的场景我们都没亲眼所见，村里的 家。她依然每天早起，自己拄着拐杖洗脸刷 一群女孩子对怀孕生孩子充满了好奇与恐惧。 牙；每晚六点定时洗屁股，泡脚。我们跑去帮 割草、拾柴、玩耍累了，或坐或躺，多次就 她，她都厉声谢绝；如果我们还执意要去，她 孩子到底从哪里生出来的展开无序的讨论。花 就拿着拐杖指着我们说： “别来，不要你们 花说是从嘴里生出来的，她说妈妈怀妹妹的时 帮，洗屁股这么羞耻的事哪个要你们帮嘛？也 候一直吐得很厉害，吐久了，肯定就把妹妹吐 想得出来？”我生了女儿，她经常颤微微地挪 出来了。素素说是从腋窝下生出来的，她说孩 动着一双小脚，央求要抱抱重孙，说她抱过的 子怀在肚里，要生的时候就使劲往上钻，钻到 孩子都一生幸福，多可爱的一个老太太！小家 腋窝下就冲破肉皮跑出来了。还有各种各样的 伙果然每次都对着祖母咯咯地笑呢。奶奶89岁 说法，每讨论一次就生出新的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