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活着仅此而已.docVIP

“我们活着，仅此而已。” 黄荭 第一次见菲利浦·福雷是在2004年3月的巴黎书展上，记得当时他主持和韩少功现场访谈。那次书展是“华文作主宾”，整个展馆布置得跟洞房花烛一样，大红灯笼中国结，细木框的宣纸屏风上是泼墨的草书和狰狞的钟馗…… 我是爱热闹的人，于是天天挤地铁赶集似的跑去凑热闹：密密麻麻的书，挤挤挨挨的人，紧锣密鼓的论坛和见面会。此前我没读过福雷的书，一本也没有，也不晓得他的来历，感觉这个喜气洋洋的书展上就他一个人哭丧着脸，特别煞风景。 真正认识福雷是2005年10月，我给巴黎人文科学之家南京法语联盟的苏童、毕飞宇、朱朱李锐香港梁秉钧，法国弗勒蒂奥福雷?”的书，因为它揭示了生命的本质，不是不可或缺，只是无可替代。我认定这就是福雷永远的坚守。 今夏，我拿了法国国家图书中心的奖译金去法国调研，工作不多，也就会几个法国作家、书商和版代。约了福雷，不如说是他约了我在他家附近的“英伦青蛙餐馆”吃饭。聊完《然而》和文坛八卦，他送我两本新书，一本是文学随笔《小说，真实》，另一本是小说《新爱》。看到书名我一楞，福雷一定也觉察到了，他说小说你回去再看。果真是本很意外的书，掩卷时我竟然有些愤怒：我依然沉浸在他所营造的完美的哀悼里，而他竟然已经在柳絮般的情感里摇摆，在俗世的情爱里忘却和背叛！而我却不得不承认，这就是现实，福雷说：“我们本应该很勇敢，以便一劳永逸地拒绝生的欲望，可是，我们并不勇敢。我们活着，仅此而已。”活着就有爱，我何必在乎别人是旧爱还是新欢？ 给福雷发了短信：“一点《情人》，一点《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太急切投身文学容易迷失自我。可悲的清醒，也真实得可悲，生活抑或爱情。写作不能拯救，写作以真实之名把我们抛入悬崖，除了真实，别无其他。”他问：“这谜一样美的信息我该回给谁？”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忘了署名，“是我，你的译者也是你的读者，书读完了。”9月中回国前福雷又约我午餐，说《新爱》很畅销，已入选美第奇文学奖初评名单。我终究忍不住，问：“到底是小说还是自传？现在你到底选择了旧爱还是新欢？”福雷笑了，这一次很灿烂，“是自传，告诉你没关系，和小说里一样，我的故事还没明朗。” 的确，我们活着，仅此而已，不必当真。 《然而》，菲利普·福雷著，黄荭译，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7年6月。 《所有的孩子，除了一个……》，Tous les enfants sauf un, Philippe Forest, Gallimard, 2007. 《新爱》，Le Nouvel amour, Philippe Forest, Gallimard, 2007. 《文学报》，2007年11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