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皮国立,《「气」及「细菌」的近代中国医疗史.PDF

新史學二十四卷四期 二○一三年十二月 191 評皮國立，《「氣」與「細菌」的近代中國醫療史 ―― 外感熱病的知識轉型與日常生活》 臺北：國立中國醫藥研究所，2012 ，xxviii+413 頁。 * 高愷謙 中醫在民初時期如何面對西醫的挑戰？又怎樣在遭遇西醫的挑 戰後，進而於醫學知識和理論方面與西醫產生匯通的效果，轉變成為 今日吾人所認知的中醫？在本書中，皮國立由近代的「外感熱病」切 入，1在中西醫交會的時代，藉由中醫「氣論」與西方細菌學不斷互 動的過程中，重建一套中西醫匯通的歷史模式。在此模式中，不同於 清代溫病學派的盛行，《傷寒論》於此時被重新提高到一個新的地位， 並且經由細菌學洗禮後，成為詮釋外感熱病學的經典。作者指出，這 可視為一種中醫文獻「再正典化」 2 (renewed canonization)的歷程。 而這樣 * 國立臺灣師範大學歷史學系碩士生 1 所謂「外感熱病」是傳統中醫概念下所認知的一種源於外邪引起，並以 發熱為主要症狀的傳染性或感染性疾病。 2 所謂「再正典化」的概念，據作者所言是受李建民的影響而提出。李建 民指出，所謂「正典」是一門學科的固定信念或觀念。這些信念或觀念 為新知識的可信度提供依據，但其本身則不證自明，而「正典化」則是 一種信念或觀念在構築之時所具有的排除原則。詳見李建民，〈追尋中 國醫學的激情〉，《思想》，第4 期，《臺灣的七十年代》(臺北：聯經 出版事業公司，2007) ，頁254-255 。因此「再正典化」的涵義，即意謂中 192 高愷謙 新史學二十四卷四期 的一種歷史發展，具體而微地反映出傳統中醫作為一種近代中國的本 土知識體系，當它在面臨西化或現代性的碰撞時，如何在論爭中經由 選擇性的吸收與抗拒衝擊，以達到自我更新和延續傳統知識脈絡。以 下筆者先扼要地介紹本書內容，隨後再提出一些讀後的疑問與淺見。 全書除了第一章緒論與最後結論之外，共有七章，書後並附有〈民 國時期中醫熱病學文獻編年類纂表〉以及 14 頁附圖。第二章主要說 明在細菌學興起之前，中西醫雙方如何理解與描述熱病，從兩者的對 照中其實可以發現諸多相似性。第三章則藉由統計民初外感熱病學相 關醫籍的出版概況，呈現此時期中醫內部的知識發展是傷寒學派與溫 病學派趨於融合；對外和西方醫學的互動則是不斷吸收傳染病學知識 以及深受來自日本漢醫譯書的影響。 第四、五兩章是該書重點所在。第四章透過考察西方病名 Typhoid 如何透過日本漢醫的中介，翻譯成為中文病名「傷寒」的一連串歷史 變化，突顯民初中醫在知識轉型的過程中，一來要面對自身學術內部 寒溫論爭的問題，二來又要以經典去重新定義西醫病名的屬性。第五 章則聚焦在民初中醫對細菌學的正面回應：其中最重要的主張莫過於 所謂「菌在氣中」，亦即強調細菌無法脫離空氣、濕度、溫度、四季 等外在環境而滋長，藉此將細菌學拉進「氣論」的討論範疇，並將細 菌在人體內所導致的各種身體變化以傳統中醫「毒」的概念來比附。 但另一方面則忽視西醫觀察細菌的實驗方法，強調細菌滋生受客觀環 境所限制，因此細菌不是主因，氣候才是關鍵。第六章則以民初中醫 醫者惲鐵樵(1878-1935)的學術思想及其對西醫的言論為例，觀察當時中 醫所面臨的各種困境以及解決之道，尤其是對細菌學和病名定義這兩 醫熱病理論是如何經由西醫知識來排除其中舊有理論的某些部份，並融 入新的解釋。 評皮國立，《「氣」與「細菌」的近代中國醫療史》 193 個問題的相關回應，將之視為當時中醫如何反思自身學術的縮影。 第七、八兩章則是從日常生活史的角度切入，搭配不少民初醫藥 廣告圖像來描繪中西醫思想如何交織、混搭並進而影響民初大眾社會 在生活上各個層面，包括：日常保健、防疫以及病後調養的居住空間 與飲食兩部份。作者認為，過去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