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黠戛斯人剺面习俗小考.PDF

古代黠戛斯人“剺面”习俗小考 孟 楠 （新疆大学西北少数民族研究中心，新疆 乌鲁木齐 830046） 摘要：内容摘要：“剺面”，又作“梨面”、“裂面”、“割面”， 是我国古代西北及北方一些少数民族在举行 丧葬、送行、诉冤等活动时的一种古老而又奇异的风俗。古代黠戛斯人是否也存在着“剺面”习俗，在唐 宋文献的记载中有分歧，本文通过对汉文文献、少数民族资料和俄文资料的分析，着重对此问题进行了考 释，认为唐代的黠戛斯人的确存在着丧葬时“刀剺其面”的习俗。 关键词： 古代 柯尔克孜 剺面 中图分类：K2 文献标识码：A “剺面”，又作“梨面”、“裂面”、“割面”。《说文解字》云：“剺，剥也，划也， 从刀。”“剺面”即以刀划面，这是我国古代西北及北方一些少数民族在举行丧葬、送行、诉 冤等活动时的一种古老而又奇异的风俗，曾广泛流行于古代匈奴、西域诸族、嚈哒、氐羌、 突厥、回鹘、吐蕃、党项、汪古、女真、回回等民族中。在唐代，甚至一些汉人也受到这种 习俗的影响，可见其影响之广泛。 “剺面”习俗主要见于古代阿尔泰语系、汉藏语系及印欧语系各民族中，其起源甚早。 古希腊史家希罗多德在其名著《历史》中，曾提到斯奇提亚人（Scythia，又译为“西徐亚 人”、“斯基泰人”或“塞人”）在其国王死时，“接受尸体的人和王族斯奇提亚人做同样的事 情，这就是：他们割掉他们的耳朵的一部分，剃掉了他们的头，绕着他们的臂部切一些伤痕， 1这种习俗在中国古代北方少数民族诸如突厥、回鹘人中更为常见， 切伤他们的前额和鼻子”。 唐代文献中对此记载甚详,如《周书·突厥传》载“死者，停尸于帐，子孙及诸亲属男女， 各杀羊马，陈于帐前，祭之。绕帐走马七匝，一诣帐门，以刀剺面，且哭，血泪俱流，如此 者七度，乃止。”“葬之日，亲属设祭，及走马剺面，如初死之仪”。但奇怪的是，与古代突 厥、回鹘等民族同属阿尔泰语系突厥语族，并且在经济、社会发展及生活习俗都比较接近的 黠戛斯人，是否也存在着“剺面”习俗，却在唐宋文献的记载中有分歧，本文着重对此问题 进行考释。 “黠戛斯”即今柯尔克孜族，在汉文史籍中，《史记》最早著录此族，称为“鬲昆”，此 后在史籍中有种种不同的译写。汉魏时期常译为“坚昆”，南北朝至隋时，则用“结骨”、“纥 骨”等，唐朝时常用“坚昆”、“黠戛斯”，蒙古至元明时期常用“吉利吉思”、“乞儿吉思”。 唐代的杜佑在记载结骨人（即黠戛斯人）的风俗时说“其俗大率与突厥同”，“若死，唯 哭三声，不剺面，火葬收其骨，踰年而为坟墓，以木为室，覆以木皮”2 。其后北宋初年乐 史所撰《太平寰宇记》也沿用了这种说法，黠戛斯人“死，唯哭三声，不剺面，火葬收其骨， 踰年而为坟墓”3 ；宋祁、欧阳修于 1060 年重修并完成《新唐书》时，将“黠戛斯传”附于 该书卷 217《回鹘传》中，说黠戛斯人的习俗是“丧不剺面，三环尸哭，乃火之，收其骨， 岁而乃墓，然后哭泣有节”。 然而北宋王溥于 961 年写成的《唐会要》（该书成书年代比《太平寰宇记》和《新唐书》 都早）在记载黠戛斯人的习俗时并未采用杜佑的说法，而是这样记载黠戛斯人的丧俗：“死 丧刀剺其面”；1013 年成书的由王钦若等修撰的《册府元龟》卷 961《外臣部·土风三》“结 骨”条中也载结骨人（黠戛斯人）“其俗大率与突厥同”，“死，葬丧刀剺其面，火葬收其骨， 踰年而为坟墓，有哭泣之礼”。 这样，唐宋文献中关于黠戛斯人丧俗中的“剺面”问题就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记载。 13 世纪 50—60 年代，意大利天主教方济各会传教士普诺·卡尔平尼（又译为“柏朗嘉 1 宾”、“普兰诺·加宾尼”、“普兰·迦儿宾”）和法国方济各会士鲁布鲁克（又译为“鲁不鲁 乞”）曾游历蒙古，两人分别著有《柏朗嘉宾蒙古行纪》（又译为《蒙古史》、《蒙古人的历史》） 和《鲁布鲁克东行纪》（又译为《鲁不鲁乞东游记》、《东方国家行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