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音》素臣——崔锡鼎《经世训民正音图说》的设计理念与音韵系统.pdf

文與哲 第二十九期 2016 年 12 月 頁 183~242 國立中山大學中國文學系 《正音》素臣——崔錫鼎《經世訓民 正音圖說》的設計理念與音韻系統 王松木 〔摘要〕 崔錫鼎（ 1646-1715）是朝鮮肅宗時期的重要文臣，精通禮學、音韻、數學…… 等諸般學問，其音韻學成就主要體現在《經世訓民正音圖說》（ 1678）一書之中。 崔錫鼎將宋代邵雍《皇極經世書．聲音唱和圖》與李朝世宗御製之《訓民正音》 （諺文）相互整合，並參酌上古音韻而予以增損，編製出三十二張等韻圖，名為 〈聲音律呂唱和全數圖），韻圖除了用以闡釋諺文的設計奧義之外，更企圖建構 出能夠會通古今詩文用韻、體現天地自然元聲的理想化音系。 由於《經世訓民正音圖說》充滿易數哲理色彩，對於「漢語語音史」的研究 助益甚微，放眼華人地區的音韻學者，至今尚未有人對此文獻進行深入闡釋。本 文跳脫「語音史」框架，改從「音韻思想史」的路徑切入，將朝鮮等韻圖置於「東 亞文明圈」的文化語境中進行探析，一方面探究崔錫鼎如何以易數思想詮釋《訓 民正音》之設計理據，為諺文符號賦予神聖意涵，一方面則觀察邵雍音學思想如 何被朝鮮學者接受、改造。冀望本文能拋磚引玉，為中韓音韻學交流史之深度開 展搭建起對話的平台。 關鍵詞：崔錫鼎、經世訓民正音圖說、等韻圖、音韻思想史、中韓音韻學交流史  ［晉］杜預《春秋經傳集解．序》：「説 者以為仲尼自衛反魯，修《春秋》，立素王，丘明 為素臣。」孔子據魯史修《春秋》，漢儒稱之為「素王」；左丘明作《左傳》，詳述歷史事 件以闡明《春秋》之綱目，後人尊之為「素臣」。洪良浩〈經世正韻圖說序〉一文，讚譽 崔錫鼎詮解《訓民正音》之功業，曰：「輔相參贊之功，可幾於左氏之素臣矣。」本文將 題目命為「《正音》素臣」，蓋取諸於此。本文為執行103 年度科技部專題研究計畫（計畫 編號：MOST 103-2410-H-017-023- ）之成果，初稿曾於「國際中國語言學學會第23 屆年 會（IACL-23 ）暨第 1 屆韓漢語言學國際學術會議（ISSKL-1 ）」（首爾：漢陽大學，2015 年 8 月26-28 日）宣讀。 國立高雄師範大學國文學系教授 184 文與哲．第二十九期 一、緒論 朝鮮半島與中國連山接水，自古深受到華夏文化的薰染，同屬於東亞漢字文 化圈。朝鮮李氏王朝（ 1392-1910）立國之後，即尊奉明朝為宗主國，而以「小中 華」自居，對外恪守「事大慕華」的外交策略，對內則以程朱理學作為治國規範， 與中國之間的往來尤為熱絡頻繁。「儒學」與「漢字」是維繫中韓兩國文化交流 的紐帶，藉此構築出「想像的華夏文明共同體」，儘管朝鮮語言異乎中國，但朝 鮮之官吏、學者自幼誦讀儒家經典，並且學習以漢字作文賦詩，為了彌合韓漢語 文之間的歧異，朝鮮語文學家不僅編製許多學習漢語的實用教材，同時也不乏闡 述音韻思想、探究古今用韻的理論專著。根據李得春1的分析，朝鮮時期的諺文對 音資料約略可分成五大類型： （1）對音韻書 此類韻書專指為中國傳統韻書或朝鮮自編韻書中的每個漢字標註華音的 韻書，標註的語音性質有「正音」、「俗音」或「今俗音」（見崔世珍《四 聲通解》）之別。其中較具代表性的韻書為申叔舟等《洪武正韻譯訓》與 《四聲通考》（1455）、崔世珍《四聲通解》（1517）。 （2 ）等韻和韻圖 此類著述多仿效中國韻圖，聯繫了朝鮮固有音與中國漢字音，重要著作有 崔錫鼎《經世訓民正音圖說》（1678）、黃胤錫《理藪新編》（1744）、 申景濬《韻解訓民正音》（1750）等。 （3 ）會話教科書 此類書籍為司譯院培訓翻譯人才所使用的漢語會話教科書，書中漢字均以 諺文標註華音。重要的著作有《老乞大》、《朴通事》與各種「諺解」類 書籍，如：《伍倫全備諺解》（1721）、《華音啟蒙諺解》（1883）。 （4 ）對譯辭書 此類書籍為雙語或三語對譯的辭書或詞彙集，書中多將詞彙分成天文、時 令、地理等類，並逐類以諺文標註華音或解釋意義。代表性書籍為：《譯 語類解》（1690）、《華語類抄》（1883）。 1 李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