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仁恕，《品味奢华晚明的消费社会与士大夫》，.PDF

186　　書評 論對於其他區域的研究、以及社會科學中的方法論都大有裨益。 張珺 耶魯大學人類學系 巫仁恕，《品味奢華　　晚明的消費社會與士大夫》，臺北：聯經 出版事業股份有限公司，2007年，ii，362頁。 近二十年來，消費文化研究日益受到人類學、社會學等學科的關注。歷 史學家也開始在近代早期社會中找尋現代消費文化的源頭，巫仁恕先生此 書即是一個代表。巫先生早年從事明清社會經濟史研究，進入中研院近史 所後，在熊秉真、李孝悌組織的同仁研究活動影響下，興趣轉移到物質文化 與消費史研究，並且出版了《奢侈的女人：明清時期江南婦女的消費文化》 （臺北：三民書局，2005年）。本書是他在此領域論文的又一結集，通過細 緻的實證研究闡明晚明時期消費社會正在形成，並揭示了在此背景下士大夫 消費文化的複雜面向。導論概述了學術史與主旨結構。第一章總論消費社會 的形成及對社會結構的影響，第二至六章分別以乘轎、服飾、旅遊、傢俱、 飲食文化為例，展現當時的消費情態，並闡釋了具有象徵意義的消費文化改 變所反映的社會結構變遷，進而指出地位受到衝擊的士大夫如何通過塑造消 費品味，在消費這一新的社會競爭場域重新建構他們的身份地位。 作者在導論中首先梳理了中西史學界消費研究的脈絡。Braudel首先指出 日常物質生活的重要性。Neil Mckendrick則率先提出「消費革命」論，認為 第一個消費社會在英國的誕生為工業革命的到來鋪好了道路。此後的研究可 分為兩類取向：一是實證路線，從社會史料中重構當時的消費現象；二是深 受人類學、社會學影響的新文化史路線，注重探討消費物品的象徵與文化意 義。在明清消費文化研究領域，1980年代兩岸史學界才開始普遍注意到消費 問題，然仍多將其視為一種社會風氣加以研究。1990年代起，歐美學界開始 進行明清消費文化的研究，並引入了社會學與人類學的消費文化理論。作者 接着闡明全書的兩大主軸：一是將近代早期的中國消費史放在世界史的脈絡 下，觀察晚明的重要性；二是借助文化人類學和社會學的理論探討士大夫的 消費文化。本書主要理論資源包括：文化人類學關於消費物品象徵意義、物 的商品化與特殊化和社會學關於地位群體（status group ）和社會分層（social stratification ）、消費時尚與社會結構關係的論述。在材料上，主要使用了地 書評　　187 方志、筆記小說、實錄和文集，以及文人關於鑒賞品味的撰述和徽州文書。 第一章通過與前代及歐洲的比較，說明晚明已經進入消費社會的形成時 期。書中首先概述了晚明在飲食、住宅、服飾、車輿方面所表現出來的奢侈 消費風氣，接着指出奢侈不但是一種社會風氣，也是一種消費現象。然後從 消費文化角度指出其與前代不同的特徵，如從市場購物的頻率增高、奢侈品 成為日常用品、奢侈消費普及化、流行時尚形成、身份等級制度崩解、奢侈 觀念變化等，認為這些特徵遠遠超邁前代。作者接着與英國學者所論的18世 紀「消費革命」現象對比，進一步論證晚明已進入消費社會的形成時期。 其次，書中從當時社會經濟與思想背景的角度探析了消費社會形成的背景因 素，包括商品經濟與國內外市場的擴展、城市化的增長、家庭收入的提高、 浪漫主義情欲觀的蔓延等。這章最後討論了由於通過科舉制度上升的渠道壅 塞和商品經濟衝擊，士大夫的地位和生計方式發生改變，士商地位的消長嚴 重挑戰着作為地位群體的士大夫的身份。這一背景促使我們思考士人面對此 種社會結構變化如何通過消費行為，發展出獨特的消費文化來建構自我身份 認同。 第二章從物質文化研究角度，以乘轎為例說明政治權力的操縱與控制， 會引導社會大眾對物品消費的需求。明初朝廷將乘轎納入禮制，不但規定了 不同品級身份的人乘轎的差異，而且對武官勳戚、官員相遇回避以及破格 例外等都有詳細規定。這說明朝廷有意利用乘轎來塑造少數官僚階層的優越 性，以彰顯其地位。當乘轎蘊含的此種象徵意義被大眾普遍接受後，將經濟 資本投入乘轎這種表徵社會地位的炫耀式消費就成為新興的其他社會階層謀 求社會地位的手段。明中葉後，乘轎漸成流行時尚，不但武官勳臣、舉人生 員乘轎，連商人、豪奴、胥吏、優伶也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