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与宗教的跨学科研究”及其在中国学界的相关进展 - oliver davies.doc

利玛窦和福柯对爱比克泰德的读解 ——关于“知”与“行”的追问 Matteo Ricci and Michel Foucault’s Reading on Epictetus: A Quest of “Knowing” and “Application” 杨慧林 【摘要】福柯（Michel Foucault）1982年在法兰西学院的讲座，后被编为《主体的诠释学》（The Hermeneutics of the Subject）一书，其中不断提及爱比克泰德（Epictetus）epimeleia heautou, care of oneself）与“认识你自己”（gnōthi seauton, know yourself）的关系，描述古希腊哲学向基督教观念的转换以及“主体的现代模式”之生成。而爱比克泰德也是中国人接触西方思想的起始，利玛窦（Matteo Ricci）的《二十五言》便是译述爱比克泰德的《道德手册》（Encheiridion）。 performativity）…（哲学之首要和必要，都在于践履其原则……） ——Epictetus, Encheiridon （爱比克泰德《道德手册》52节） 既解达而能力行，是乃贵焉。 ——利玛窦《二十五言》二十一节 … the epimeliea heautou (the care of the self) is indeed the justificatory framework, ground, and foundation for the imperative “knowing yourself”. （对于“认识你自己”的神谕而言，“看护自己”正是其得以成立的框架、落点和基础。） ——Michel Foucault, The Hermeneutics of the Subject （福柯《主体的诠释学》） 福柯（Michel Foucault）1982年1日6日至3月，并通过“看护自己”（epimeleia heautou, care of oneself）1603年间专门针对儒家士大夫撰写《天主实义》一书，几乎在同一时期，他也“译述”为《二十五言》。有研究者就此进行过详细比对，并梳理了《二十五言》的成书过程。从根本上说，这一“译述”当然是为了传教所用；《天主实义》的“要理”是“引用中国经典来说服士大夫”，《二十五言》是通过爱比克泰德勾连中西之间的教化传统。于是爱比克泰德之于利玛窦，似乎成为向异邦宣讲基督教信仰的捷径。 但是如果将利玛窦和福柯对爱比克泰德的读解关联起来，《二十五言》又可能包含着更深层的对话资源。比如《天主实义》“西士”与“中士”的首篇论辩“否定神学”“西士”的解答无非是回到传统的神学逻辑，极言“其体”、“其能”、“其知”、“其善”、“其恩”的无比广大，“中士”好像也就欣然接受，感叹“丰哉论矣！释所不能释，穷所不能穷矣！”然而按照福柯的思路，“道德之源”必不是如此单纯，《天主实义》也许确实需要《二十五言》才得以延展。 其中最关键的问题在于：“非道德”的“道德之源”，究竟是追溯“天主之巨理”还是“道德主体”的生成？换言之，爱比克泰德、利玛窦和福柯都有涉及的“知行关系”，究竟是落实于道德践履、还是通过“行”而重构一种理解结构？在“语内”和“语际”的比较中，爱比克泰德对于后世的意义可能会更为清晰。 一、从“认识你自己”到“看护自己”的“千年转型” 爱比克泰德所述不多也绝非深奥，却既被视为斯多葛学派的代表人物、深受罗马皇帝奥勒留（Marcus Aurelius）推崇，也影响到克莱门（Clement）、奥利金（Origen）、“金口”若望（John Chrysostom）等早期基督教教父；同时，其《道德手册》成为第一本被翻译为中文的西方著作，伏尔泰（Voltaire）还以孔夫子与之作比。跟随福柯重读爱比克泰德，或可切实感受古希腊与基督教、中国与西方、历史与当代的相互交集。 爱比克泰德初提“认识你自己”，见其《论说集》第三卷第一章18-19节：“为什么阿波罗……能够当预言家，为什么他能够说出真理，为什么……他要在自己的神庙上刻下‘认识你自己’这样的话，尽管人们并不怎么理睬它？苏格拉底告诉所有跟他谈话的人要关心自己的品德的时候，难道就说服他们了吗？一千个人里头没有一个(听他的话)。可是，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既然神把他安排在了这个位置上，他就永远不会放弃。” 福柯认为：“gnōthi seauton得到庄严辉煌的表达并被镌刻在神庙的石头上，但是它本来并不具有后世的涵义，……并不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