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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納法與形上學 ：歸納法在裴爾士晚期哲學中的地位 清大哲學所 鄭喜恆 這篇文章中絕大多數的哲學論點皆擷取自美國哲學家裴爾士(Charles S. Peirce, 1839-1914)的著作 ，因此可算是一篇詮釋裴爾士思想的文章。 歸納法在傳統上被認為是從已被觀察到的個別經驗事實、推論到普遍經驗規 律之推論方法。而休姆所提出的歸納法問題可以這樣來陳述 ︰休姆嘗試解釋歸納 推理之有效性 ，但得到失敗的結果；日後的哲學家於是面臨這樣的挑戰，是否有 好的理由支持歸納推理之有效性？ 在我看來，休姆證成歸納推理之有效性的嘗試之所以失敗，是因為他的唯名 論形上學的假定事實上就不可能認可歸納推理具有有效性。雖然休姆對歸納推理 的分析也可能有些問題，但主要問題是出在他的唯名論形上學。這是我文章第一 節的主要內容。在第二節 ，我將介紹裴爾士對歸納法之有效性的說明 ，以及他對 歸納法的分析與分類 。 很多哲學家認為歸納推理的有效性是人類經驗知識的基礎，歸納法問題若無 法解決 ，則人類經驗知識會如同空中樓閣，毫無基礎 ；也有哲學家認為 ，因為不 存在有效的歸納推理，所以歸納法問題不可能解決，例如卡爾‧巴柏(Karl Popper) 就認為 ，人類獲取經驗知識的方法中，並不包含所謂的歸納法。裴爾士則區分假 設法(abduction; retroduction; hypothesis)與歸納法 ，假設法提出經驗假設來解釋觀 測現象或事實 ，歸納法在經驗上測試假設法所提供的經驗假設 ；所以，人類經驗 知識的基礎主要並不在歸納法之有效性、而在於人類能夠提出能通過經驗檢測的 假設；如果人類無法提出正確的假設 ，歸納法也無法使人類獲得經驗知識。裴爾 士以很不同的方式來嘗試回答人類經驗知識基礎的問題，這是本文第三節的主要 內容。 第一節 形上學與休姆的歸納法問題 在這節中 ，我將首先扼要重建休姆在 《人類理解力探究》一書中處理歸納推論之 1 證成的論證 ，並且藉由對休姆之論證的兩個觀察 ，引導出裴爾士對如何證成歸 納法之有效性的看法與主張 。 休姆認為，歸納推論是從經驗所觀察到的事實、推論到未在經驗上觀察到的 事實 ；從「過去觀察到的雪都具有冷之性質」的事實 ，推論到 「未來觀察到的雪 也具有冷之性質」、或推論到 「不管是過去觀察到的 、或是未來觀察到的雪都具 有冷的性質」，都是歸納推論的例子 。休姆認為，光是 「過去觀察到的雪都具有 冷之性質」這個真前提 ，並不提供足夠理由支持 「未來觀察到的雪也具有冷之性 1 質」這項結論 ；休姆認為所有的歸納推論都預設一個可稱為「自然齊一律」的前 提—未來將會相似於過去(“The future will resemble the past.”) 、以及相似的動力將 與相似的可感知性質相連結(“Similar powers will be conjoined with similar sensible qualities.”)2 ；回到上述歸納推論的例子 ，「自然齊一律」再加上原來的經驗觀察 前提 ，則提供足夠理由來證成結論。 如此一來 ，問題變成 ︰是否有理由接受 「自然齊一律」？休姆認為只有兩類 理性推論能提供這樣的理由—關於事實之歸納推論、以及關於意念之間關係的演 繹推論 。不能使用歸納推論來提供理由 ，因為所有歸納推論皆預設 「自然齊一 律」，若 「自然齊一律」出現在一個歸納推論的結論中 ，這個歸納推論變成一個 結論出現在前提之中的循環論證。也無法使用演繹推論來提供理由 ，因為「自然 齊一律」並非必然為真 。 休姆的結論是︰找不到(充足)理由接受 「自然齊一律」，所以也沒有(充足) 理由接受歸納推論的有效性 。如此一來 ，「歸納推論的推論效力何在」成為一個 未能獲得適當解決的難題 ，而被稱為 「歸納法問題」。 在此先列出我接下來將要解釋與討論的、對休姆上述論述的兩個觀察 ︰第一 個觀察是，休姆所設置的形上學假設使得即使歸納推理具有有效性，他的哲學體 系也無法認可與說明這樣的有效性。第二個觀察是，休姆提出「自然齊一律」作 為所有歸納推論的共同隱藏前提，他的做法其實是將歸納推論視為一種「隱藏前 提的演繹推論」，使得我們僅從推論結構即可看出歸納推論具有某些程度的有效 性 ，由此來保證歸納推論的有效性。如此一來 ，歸納推論就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