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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法学 2013年第 3期 (总第 115期) 法学论坛 惩罚性赔偿制度的法哲学基础 陈文华 【摘 要】我国 《侵权责任法》第四十七条所设定的制度正是惩罚性赔偿制度。这一制度与推 定过错责任原则、公平责任原则及无过错责任原则同属私法公法化的必然结果。虽然它们的内容有 别，但都是为了纠正形式平等与实质平等的悖离。19世纪资产阶级民法典为了最大限度地确保私人 自治而设计的抽象人格体、意思自治及绝对所有权，正是形式平等悖离实质平等的原因所在。对它 们三者的修正，即从抽象人格体到具体人格体、从意思自治到意思限制、从绝对所有权到相对所有 权 ，也正是惩罚性赔偿制度 的法哲学基础。 【关键词】私法公法化 惩罚性赔偿 具体人格体 意思限制 相对所有权 前 言 性赔偿制度 ，因为补偿性赔偿制度 的主要 内容 2010年7月 1日起施行的 《中华人 民共和 正是加害人给付受害人的金钱数额不应超过受 国侵权责任法》 (下称 《侵权责任法》)第四十 害人的实际损失。而侵权责任恰好是民事责任， 七条规定，明知产品存在缺陷仍然生产、销售， 在 《侵权责任法》中规定本该属于公法的惩罚 造成他人死亡或者健康严重损害的，被侵权人 性赔偿制度似乎与该部法律的所有其他条文格 有权请求相应的惩罚性赔偿。这就是我国民事 格不入，甚至背道而驰。 立法中明确规定的惩罚性赔偿制度。 “惩罚性赔 正因如此，关于 《侵权责任法》第四十七 偿也称惩戒性赔偿，是加害人给付受害人超过 条，我国学者存在较大分歧。有的认为： “我国 其实际数额的一种金钱赔偿，是一种集补偿、 《侵权责任法》在引进惩罚性赔偿制度时，混 惩罚、遏制等功能于一身的赔偿制度”。① 由此 淆了公私法之分、违背了民法责任基本理论、 可见，惩罚性赔偿制度不仅具有补偿功能，而 同民法基本原则相左，造成实际操作中诸多难 且还具有惩罚与遏制功能。 而按照传统法学理论，作为私法的民法应 以克服的困难。”② 有的认为： “应从惩罚性赔 当只具有补偿功能，至于惩罚与遏制则应当属 偿制度的法律属性及社会价值的角度人手，突 于公法的功能。因此，在民法中只应规定补偿 破大陆法系传统观念的禁锢。”③还有的认为： 广东培正学院法学系讲师、法学博士。 ① 全国人大常委会法制工作委员会民法室编： 《中华人民共和国侵权责任法——条文说明、立法理由及相关规定》，北京大 学出版社2010年版，第 197页。 ② 孙效敏：《奖励制度与惩罚性赔偿制度之争——评我国 (侵权责任法)第47条》，载 《政治与法律》2010年第7期。 ③ 齐 蛊：《论我国惩罚性赔偿制度的立法完善》，载 《广东社会科学》2012年第3期。 31 法学论坛 福建法学2013年第3期 (总第 115期) “随着民法的社会化现代侵权法的功能应当由 果说控权与遏制是公法的特性的话，引入过错 补‘偿个体’向 考‘量社会利益’转变。”④诸 推定原则就意味着私法公法化。随后的公平责 如此类，不一而足。 任原则、无过错责任原则更是如此。然而，无 本文认为，在民事责任法中出现惩罚性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