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城镇化：权力驱动还是权利主导.pdfVIP

本刊特稿 新型城镇化 权力驱动还是权利主导① 口 于建嵘 内容摘要 当前国内各地的城镇化思路与实践是一种权力驱动型城镇化，主要着眼于通过城镇化推动经济发 展，却缺乏相关制度创新，忽视市场主体的自主性，缺乏对农民合法权益的有力保护。这种权力驱动型城镇 化不仅高估了城镇化的经济效应，而且催生许多社会 问题，影响社会稳定。我们应该选择权利主导型的城市 化，应该注重相关制度革新以确保农民在内的全体公民享有平等的权利，避免农民合法权益受到侵害。城镇 化不应沦为经济增长的工具，坚持权利主导型的城镇化才能支撑经济与社会可持续发展。 关 键 词 农民 权力驱动型 权利主导 新型城镇化 土地 作 者 于建嵘，中国社会科学院农村发展研究所社会问题研究中心主任、教授、博士。 (北京 100732) 基金项 目 国家社科基金重大招标项 目 “城乡经济社会一体化新格局战略中的户籍制度与农村制度配套改革 研究” (08ZD025) 城市化在发展中国家走向现代化的过程中是个举足轻 重的问题 。改革开放尤其是 1990年代 以来，我国城镇化 城镇化与经济发展的关系问题 取得了一定的成就②，同时也存在一些问题 。检视这些年 来我国城镇化的成就和问题，是十分有意义的。 我们首先应思考城镇化与经济发展的关系问题，即，城 如果以城市化的动力为标准，我们可以将城市化分为 镇化是经济发展的结果还是经济发展的手段?笼统地说，二 两种：一种是在保障公民权利的前提下由市场驱动的城市 者是互为因果的关系。人类历史上重要的城市化阶段与三次 化，可以简称为权利主导型城镇化，它以人力、资本等要 科技革命、政治发展相伴随。全世界的城市化历程可以分为 素的自由流动和公平交易为基本特征，是在确定产权基础 兴起阶段 (1760年至 1851年)、加速发展阶段 (1851年至 上个人 自愿合作的城市化；另一种是政府权力驱动和支配 1950年)和基本实现城市化阶段 (1950年至 1990年)等三 的城市化，可以简称为权力驱动型城市化，它伴随着大量 个阶段；大多数国家的城市化呈现出 “S曲线”运动轨迹， 资源浪费和政策失当，中国以往的城镇化很大程度上属于 具有阶段性的规律，造成这种阶段性的一个最重要原因是 后者 。 城“市文明普及率加速定律”。_1]总体来看，世界城市化的 程中起到了不可替代的贯穿作用。从纲要上看， “硬件” 分析，也是把被研究者看成是一种无血无肉的客体，把人 大大压倒了 “软件”；在研究课题选择上 ，频繁发生 “撞 看作为一个没有 自尊、没有人格、没有需求的 “小白鼠”。 车”现象，一窝蜂地都去搞同一个课题，缺乏创意和发 笔者拜读过一些研究报告，感觉不到作者对调查对象的人 现；一些试点的经验，也都大同小异 ，没有亮点。社会 文关怀和尊重，态度超然，表述冷漠。它反映出学术研究 学——这个从总体上观察、分析、测定社会的学科中，没 的一种深层倾向。一些西方学者一般各 自都有 自己的一套 有把社会情绪或民情、民意联系起来，而是把它列到分支 研究方式，其中有的繁琐、机械，没有个性，偶然性、随 学科中去专述，这不能不说是一个缺憾。 意性很强，对于推动有关社会情绪的研究，普遍意义很有 在研究方法上，尤其是实证调查、测量、案例分析 、 限，没有多少实际借鉴作用。我们 自然无须去苛求他们 ， 统计等，表面上其对象是人，但实际操作过程中，有的学 怕的是以此为据并去简单效法以解决中国的事情。我们面 者只不过把人看成是一个社会零件，一个物件，最多是一 临的是一场史无前例的社会转型和变革，人口众多，问题 个 “符号”，见人不见其心，见人不知其情。即便是情绪 复杂，变化巨大，发展迅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