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渭《拟鸢图》卷研究.PDF

議藝份子 第十六期 徐渭《擬鳶圖》卷研究 國立中央大學藝術學研究所 林俐彣 前言 縱觀徐渭（ 1521-1593）的現存畫作，當中最為人稱道者為其花卉長卷，水 墨淋漓卻又渲染有法的畫風透露出畫者的不羈，即便在奇人輩出的明代仍堪稱一 絕。有關徐渭的書畫研究如汗牛充棟，書法方面談論其怪誕，繪畫方面談論其遊 戲特質、本色論，生平背景則談其坎坷的境遇、心學背景，近期則關注其雜劇的 研究。著重討論其人物畫的專文則相對缺乏，幾乎僅在概論性文章中才有稍微談 及。在徐渭僅有的幾幅人物畫中，《擬鳶圖》卷顯得相對特別，第一，《擬鳶圖》 卷是目前所見徐渭現存山水人物畫中唯一作於長卷上的作品；第二，主題罕見， 放紙鳶孩童的主題在歷代畫作中相當稀少；第三，長卷寬達 160 公分，但當中的 題記長度竟占全卷二分之一以上，其意圖自然引人遐想。是故，本文將依據卷上 題跋，作進一步的探討。 125 徐渭《擬鳶圖》卷研究 一、《擬鳶圖》 《擬鳶圖》卷 【圖 1.1-1.3】，長160.8 公分，寬 32.4 公分，紙本水墨。現藏 於上海博物館。卷首自署天池並題「擬鳶圖」三大字以及縱寫的「漱漢墨謔 」。 卷中為放紙鳶的孩童，卷末則先描述繪製此畫的淵源，再來是畫家題上的八首王 冕（1310-1359）的詩，最後是徐渭為向王冕致敬而作的八首和詩以及款識。 （一）畫面表現 本卷雖是寫意人物山水，仍具備近、中、遠三景的層次，近景的柳樹頂端做 為最高點，與兩側懸崖形成偏左的三角構圖，穩定而不死板。懸崖邊界以橛頭描 由左而右畫就，簡單框限住其中的人物及柳樹。1 左後的山林細密微小，成功營 造出畫面的深度感。 卷中的放鳶孩童，以短促的釘頭鼠尾描來描繪身型輪廓，線段間不全然相 連，但氣勢貫穿其中，行筆則迅速而頓挫有力。足部墨色較濃，為人物帶來穩定 感。人物的身形畫法應當有受梁楷的簡（減）筆風格影響 【圖 2 】。放鳶孩童一 手高舉過頭，握著風箏捲線器，另一手則平伸在側，正拉扯著風箏向畫面左方奔 跑。與捲線器連接的，是飛昇在天空的風箏，兩者間僅以極細而淡的墨線聯繫， 若隱若現的墨線被拉扯的相當緊繃，再加上孩童飄飛的左袖，似乎顯示畫中風勢 的強勁。孩童賣力地向左方跑去，但仍回首緊盯飛馳的風箏，生動傳達孩童的專 注及小心翼翼。相對於僅以線條表現的人物，紙鳶則先刷上淡墨色，再以濃墨點 染及橫掃，表現紙鳶上的花樣及支架，淡墨相當溼潤，甚至暈出卷面之外，彷彿 紙鳶將要飛離此地。 孩童的玩樂地點似是一處高台狀的平原，邊緣是陡峭的懸崖，受侵蝕的懸崖 縫隙以極乾的筆觸橫豎畫就，並加上點狀的暈染，為畫面增添豐富性。左方懸崖 之下，叢生著以各種筆法畫就的雜樹，兼有溼墨渲染及線性表現的筆墨趣味。左 方茂林的豐富不僅與畫面右方的空無形成對比，更與畫面中央近景處挺立的柳樹 造成遠近的視覺刺激。柳樹，尤其是樹幹部分，以徐渭特有的技法暈染出濃淡有 致的墨色，由於在墨中參膠，因此能控制暈染的範圍，並達到自然流動的效果。 枝條部分，雖保有柳樹枝長而下墜的特徵，卻顛覆了一般的柔弱印象，徐渭的柳 樹枝條使用釘頭鼠尾式的衣紋描法加以描繪，力道強勁而快速，與溼潤的樹幹及 叢生其下的小植株形成很大的對比。柳樹後方則有以焦墨勾出輪廓及表面凹痕的 石塊，一大一小，雖然幾乎與柳樹幹融為一體，但因墨色控制得當，仍能清楚的 1由於枝條部分描繪成長而下垂的樣貌，因此筆者判定為柳樹。 126 議藝份子 第十六期 區分。隨意而快速橫掃而成的懸崖邊界，形成尖銳而規整的區域，區域之外則空 無一物，不知懸崖之下是水面抑或陸地，然則若依後紙跋文以及柳樹常傍水而生 的特性所示，空白處應是水域無疑。 （二）拖尾題跋 拖尾題跋先談繪製《擬鳶圖》的來由： 郭恕先為富人子作風鳶圖，富人子怒而謝絕，意其時圖必毀裂。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