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接触下的方言变迁──以台湾的诏安客家话为例.PDFVIP

LANGUAGE AND LINGUISTICS 7.2:417-434, 2006 2006-0-007-002-000167-1 語言接觸下的方言變遷── 以台灣的詔安客家話為例 陳秀琪 國立彰化師範大學 從歷史語言學的研究來看，「語言接觸」是語言演變的主要機制，其涵 義是指一個語言社區中，具有相當數量的雙語人口 (Crowley 1997) 。台灣詔 安客家話的發展正是如此。同屬詔安客家話的二崙、崙背與南興，由於處在 不同的語言環境，彼此有著截然不同的語言發展。這些地區的語言現象，為 「語言接觸」的研究提供了豐富的素材。二崙、崙背是閩南話包圍下的客家 方言島，語音與詞彙都明顯呈現「閩南化」的趨勢；南興則與四縣客家話接 觸頻繁，音韻特徵漸趨向四縣客家話。本文根據筆者在二崙、崙背、南興的 調查資料，透過與四縣客家話及崙背閩南話的比較，分成語音與詞彙兩方 面，探討相同的語言在不同的語言接觸下所產生的語言變遷。 關鍵詞：語言接觸，雙語，客家話，閩南話，詔安 1. 引言 「語言接觸」是歷史語言學富饒興味的課題。十九世紀當歷史比較法在西歐 達於鼎盛之時，有兩位德國的語言學家提出了針鋒相對的理論：馬克斯穆勒 (Max Mu ller 1871) 說：「世上沒有混合語言 (Es gibt keine Mischsprache) 。」雨果 舒哈特 (Hugo Schuchardt 1884) 說：「世上沒有完全不混合的語言 (Es gibt keine vo llig ungemischte Sprache) 。」其中關於語言接觸的議題，引起了廣泛的討論 (Thomason and Kaufman 1988) 。隨著洋涇濱 (pidgin) 和克里歐 (creole) 語言研究 的深入，因接觸而產生的語言變化已經成為歷史語言學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福克 斯 (Fox 1995) 在論述「親族樹」(stammbaum)1 的觀念時提到：「親族樹的語言發 1 Fox (1995) 舉英語為例說：「根據一般的stammbaum ，現代英語來自中古英語，而中古英語又從古 英語衍生而來，古英語是從原始日耳曼語分枝出來，而原始日耳曼語又是從原始印歐語衍生而 來。但我們知道，英語並不是像這樣全部都直接來自於原始印歐語。英語在歷史發展過程中曾受 陳秀琪 展觀太過狹隘，而且常被證實是錯誤的；從許多語言改變的證據來看，語言接觸 才是語言變化的主要決定因素。」語言之間的相互競爭，造成語言的新生和死 亡，無論是新生或死亡，其間的過程，豐富了歷史語言學的視野，讓我們看到更 多語言演變的類型。語言接觸的涵義是指一個語言社區中，具有相當數量的雙語 2 人口 (Crowley 1997) 。 要讓真正的語言接觸發生，一定要有大量的人口使用兩 種以上語言。台灣的詔安客家話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經歷了可觀的變化。 清代來台的移民中，來自漳州的詔安客，主要分布在宜蘭、桃園、台中、雲 林等地區。然而，多年來在周邊強勢語言的影響下，其分布範圍日益萎縮，目前 只剩雲林縣的二崙鄉和崙背鄉擁有較多且較集中的詔安話人口，其次是桃園縣大 溪鎮南興村的黃姓家族，其餘地區只剩下少數老年人會說詔安話。雖然祖先同樣 來自漳州的詔安，由於處在不同的語言環境，彼此的語言發展不同。這些地區的 語言現象，為語言接觸的研究提供了豐富的素材。二崙、崙背是閩南話包圍下的 客家方言島，語音與詞彙都明顯呈現「閩南化」的趨勢；南興村與四縣客家話接 觸頻繁，音韻特徵逐漸趨同於四縣客家話。本文根據筆者在二崙、崙背與南興的 田野調查資料，分別從語音和詞彙兩方面，探討相同的語言在不同的語言環境中 所產生的語言變遷。 2. 語音的滲透 高度的語言擴散或滲透，會導致雙語人口大幅增加。這種雙語階段，往往是 語言替換的先聲，也是語言產生變化的開始。二崙、崙背與南興有個相同的地 方：都屬於雙語區，有相當數量的雙語（或者多語）人口。二崙、崙背的詔安客 大多同時會說閩南話和詔安客家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