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面纹与饕餮纹.pdf

2008·12艺术理论 ART PANORAMA 在丰富的青铜器装饰纹样中，兽面纹或 传·文公十八年》所描写的“饕餮”品性，“贪 皆作雷纹者；两旁填以刀纹者；两旁无纹饰， 说饕餮纹是非常引人注目的，也是给我们留 于饮食，冒于货贿，侵欲崇侈，不可盈厌，聚 眉作兽形者；眉往下卷者；眉往上卷者；眉 下印象最深的一种装饰纹样。但在我们的概 敛积实，不知纪极，不分孤寡，不恤穷匮，天 鼻口皆作方格，中填雷纹者；眉目之间作雷 念中，“兽面纹”与“饕餮纹”却往往混为一 下之民，以比三凶”，来解释商周时代青铜器 纹而无鼻者；身作两歧，下歧上卷者；身作 谈。在一些较为权威的读物中也有这种情 上采用这种纹样的主要用意在于：“象饕餮 三列雷纹者；身作三列，上列为刀形，下二 况，如一件二里头文化出土铜牌饰上的纹 以戒其贪”。 列作雷纹者；身一脊，上为刀形、下作钩形 饰，大型画册《中国历代艺术·工艺美术编》 这种以“饕餮”解说兽面的含义，可以 者；身一足，尾上卷，合观之则为饕餮纹，分 的编者说它是饕餮纹，而《中国大百科全书· 说一直沿用下来，得到大多数学者的认同并 观之则为夔纹者。令人费解的是容庚所罗列 考古学》中却标明是兽面纹。 进一步加以发挥。如现代学者李泽厚在《美 的这些类型中，有些是带身躯的或是混合形 细究文献以及考古资料后，我们发现 的历程》中说：“各式各样的饕餮纹样及以 的动物形态，与文献记载传说中的“有首无 “兽面纹”与“饕餮纹”这两个名称其实还是 它为主体的整个青铜器其他纹饰和造型，特 身”的饕餮形象不完全对得上号。但容庚所 有不同的区别，似乎是不能笼统混淆在一起 征都在这种指向一种无限深渊的原始力量， 谓“饕餮”种类中的最后一类，即“身一足， 的。宋代吕大临《考古图》中就说得很明白： 突出在这种神秘威吓前面的畏怖、恐惧、残 尾上卷，合观之则为饕餮纹，分观之则为夔 “祭鼎，文作龙虎，中有兽面，盖饕餮之象。” 酷和凶狠。”感受到的“是一种神秘的威力和 纹者”，却还是颇有启发的。 吕大临在用于祭祀的青铜鼎上，观察到其装 狞厉的美”。饕餮纹“它一方面是恐怖的化 巫鸿在讨论商代中晚期青铜器上流行的 饰纹样除了龙、虎之外，还有兽面纹样。是 身，另一方面又是保护的神祇。它对异氏族、 “传统上称为饕餮的兽面”时说：“饕餮纹最 什么兽面呢？“盖饕餮之象”。可见，“兽面”、 部落是威惧恐吓的符号，对本氏族、部落则 令人费解的是它的构图：屡屡由两个相对的 “饕餮”原本就是两种不同内涵的概念。而且 又具有保护的神力。这种双重性的宗教观 侧面夔龙组成一个正视的兽面。”这也正是 兽面纹与饕餮纹 Beasts’ Face Patterns and Taotie Patterns 文/尤景林 从这句话中我们还可以猜测这种“饕餮”大 念、情感和想象便凝聚在此怪异狞厉的形象 容庚所谓“饕餮”种类中的最后一类。巫鸿 致是和龙、虎组合在一起的。“龙”和“饕餮” 之中。”《中国美术史及作品鉴赏》一书中以 接着从观察兽面构成形式的角度分析道： 都是人们幻想中的神兽，而“虎”是现实世 “饕餮纹”而不是用“兽面纹”来叙说商时期 “这个奇异的图像可以从其来源中得到解释。 界中十分威猛的食肉类动物。“龙虎斗”一直 青铜器上纹样：“殷墟期的青铜器还有两个 在良渚的琮和二里头的玉器上，兽面通常是 是被认为顶级的较量。这样的“祭鼎”，想象 显著特点……另一个特征是流行饕餮纹、云 以器物的棱角为中心，因此，如果从一侧来 其“龙腾虎跃”的姿态以及“饕餮”的参与， 雷纹、夔纹、龙纹、虎纹、鹿纹、牛头纹、凤 观看，它以一个完整的侧面出现，如果对着 热烈壮观的场面给予人们的感受应该是非常 纹、蝉纹、人面纹等奇异的动物纹样……各 棱角看，则是一个完整的正面。这一程式暗 惊心动魄的，在令人惊讶的纹饰组合背后一 种纹样的交互组合形成了商代青铜器狞厉之 示了古代艺术中形象制作的一个深刻的原 定还蕴藏着更为复杂的祭祀心情。 美的时代风格。” 则，那就是：一个单一的形象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