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邢慕寰院士的一些感言.PDFVIP

我對邢慕寰院士的一些感言 黃春興 （清華大學經濟系）2000/10/30 這學期，我在系上開了一門全新的課，叫「知識、創新與經濟」。為了準備這 門新的課，我幾乎耗盡所有的時間。本來認為這下子完了，不知要如何才能騰出時 間來準備今天的研討會。說也巧合，上星期我竟然得了感冒，喉嚨失聲，只好停課 一週。更奇妙地，喉嚨雖失聲，但不怎麼痛，大腦也還清醒。我猛然地發現，竟有 三、四天的時間空了出來，讓我準備一下。 我從未見過邢院士，即使最接近的一次，也是間接的，那是發生在蔣碩傑先生 逝世六週年的紀念會。記得，我將蔣先生思想轉變的稿件交給吳惠林教授後，過了 幾天，吳教授來電告訴我說：邢院士看過了稿子，指出一處時間上的錯誤，此外沒 什麼意見。這等於是給了定心丸。說真的，雖然我們深信自己的研究，但要公開說 蔣先生亦曾困惑在社會民主思想下，的確需要強而有力的背後支持。邢院士及時來 的「沒什麼意見」，其實已是千言萬語了。 對邢院士的自由經濟思想，我早已仰慕。在干學平教授和我合寫的《經濟學原 理》一書中，也用了一頁的篇幅討論他提議的「中央發展外匯基金」。邢院士生前 抱怨經濟學界未重視他的提議，或許是因為我們還不在他的「觀察名單」之列。 我們認為邢院士的建議，理論上不會影響到貨幣供給。不過，這建議也不是沒 有成本，如競租行為、官商勾結等弊端一定會接連爆發，就像政府的921 救災行動 一樣。此外，這項他自稱是在「非常時期」才會提出的政策建議，我們也不認為對 自由經濟的精神會有多大的傷害。早年，蔣先生在推動外匯券時，也同樣是在「大 家對台灣沒有信心」、「有人想把錢帶到美國去做寓公」的非常時期下提出來的。在 奧地利學者中，海耶克的意識形態算是比較溫和，有時也會採取折衷的辦法。吳教 授說邢院士深受海耶克的影響，因此，我們對於這在「非常時期」提出的政策建議， 也就較能釋懷。 1 不過，若從奧地利學派的理論來推，我不認為海耶克會同意「中央發展外匯基 金」的設立。海耶克不認為貨幣政策能夠維持中立性，因為貨幣供給都必須經過一 些通道，絕無法像新古典學者那麼輕鬆地假設讓直昇機自天上灑下鈔票。除了公開 拍賣的方式外，幾乎所有的貨幣供給通道都控制在既得利益者或官僚的手中。當有 權有勢者搶先取得外匯後，也就等於搶先取得賺錢的商機。沒錯，經由他們的投資， 景氣會好轉，但其他配合的生產因素的價格也會隨之上升。這使得商機與利潤會隨 著時間而消退。無權勢者只能在較晚期取得外匯，即使這些晚來的外匯能降低一些 資金成本，但商機與利潤都已消逝。這就像蔣先生反對的由威權決定的貨幣供給一 樣，因為這是另一條「五鬼搬運」的管道。 在書中，我們認為只賸下將外匯存底公開拍賣的唯一方法。當然，這做法必然 衝擊到中央銀行在外匯存底和貨幣發行兩方面的壟斷特權。此外，外匯存底既已公 開拍賣，邢院士所擔心的「坐待台幣升值」的預期心理，也就不復存在。一但去除 了「坐待台幣升值」的心理，企業家自然會去尋找有利潤的投資機會。 邢院士曾多次感嘆道：經濟學者對台灣經濟成長的經驗，說過太多的讚美和太 少的批評。同樣地，我們尊敬邢院士，才以從不同角度討論他提出的「中央發展外 匯基金」。 從邢院士的著作中，我學到較多的是他在台灣經濟發展方面的論述。但今天， 若要表示一些這方面的見解，則很困難--因為吳教授和李、許兩教授的兩篇引言論 文，把邢院士的精闢見解全都講光了。我只能撿食他們吃剩的雞肋。譬如說，邢教 授在《台灣經濟策論》的那篇〈序言〉，就幾乎整篇都被吳教授引用，只留下最後 一段。毫無選擇，我只能就這一段來談我的感觸。 〈序言〉的最後一段是這樣寫的： 寫到這裡，我幾乎想臨時取消這本選集的計劃。因為我的政策理念未能 說服政府官員，或竟被完全忽略也是代表失敗，而失敗並不光榮。最後 我之所以決定仍照原定計劃出版，唯一的目的是希望後人從1960 年代初 2 期到1990 年代初期的「台灣經濟經驗」得到一點教訓，將來不要再犯同 樣的錯誤。 每一個人的經歷不同，感觸自然也不盡相同。對我而言，這段話道盡了邢院士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