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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幣、治病儀式與宇宙觀─ 由巫師流派的興衰看鳥鳴村阿美族 1930 年代的社會變遷 黃宣衛 東台灣研究會 中央研究院民族學研究所 一、前言 巫師是昔日阿美族社會中的重要人物，其主要的功能是消災祈福，其中包 括了替人治病的工作。相關的文獻資料，零星地出現在民族誌式專書中（如佐山 融吉 1914：37-39；阮昌銳 1969：272-278；政治大學民族社會學系 1974：6-12）， 此外，也不乏以此為主題的論文（如唐美君 1957；陳水潭 1963；林桂枝 1995； 林明美 1996；李宜澤 1997；原英子 1995，1999），原英子女士甚至以南勢阿美族 的巫師制度為主要基礎，出版了一本有關阿美族宗教的專書（2000）。 綜觀以往有關阿美族巫師制度（以及相關的治病儀式）方面的資料，大多 強調其「傳統性」，而未能將之放在歷史脈落中來探討。以此一領域中成果最豐 碩的原英子為例，其研究重點是宗教現象背後的空間觀與兩性觀，而田野調查與 文獻分析的最終目的似乎便是：阿美族傳統文化形態的重建。雖然她的著作中已 經觸及族群互動以及文化採借的問題，也提及巫師的守護神中有從漢人處學來的 筷子神等等，但對於諸如此類的現象她並未做進一步的分析。因此，我們既看不 到巫師制度與同時期社會文化現象之間的關連，也無從體會巫師制度本身不斷在 變化，更無緣從中觀察此一制度與大時代、大環境的共變關係。 巫師制度在阿美族社會中的重要性，在本研究的主要田野調查地點─台東 縣成功鎮的鳥鳴村1─也可以發現。依照鳥鳴村阿美族人的說法，在接受基督宗 教之前，村中曾有四個流派的巫師，按出現的先後次序分別是：tada cikawasay 、 misapayciay 、misakaramay 以及misaiyannaay 。在本文中，tada cikawasay翻譯為「傳 統派」，這個派別至少在村落成立初期的 1860 年代中期即已存在。雖然要到 1963 年最後一位女巫師過世時，傳統派才完全消失，但在 1930 年代初期隨著兩位資 深巫師的先後去世，該流派即已呈現衰落的趨勢。相對地，1930 年代起取而代 之的是misapayciay ，此派的發展一直到 1962 年最後一位巫師皈依天主教後才完全 結束。因此，比起 1940 年代早、中期分別出現的misakaramay 與misaiyannaay ， misapayciay 不但出現較早，在村中的延續時間也較長。本文將以misapayciay 為探 討重點，觀察鳥鳴村在 1930 年代的社會變遷。 簡略地說，misapayciay 此一流派的治病過程有三個主要的儀式，其中的第 二個叫 militoday (除去病根禮)，過程大致如下：巫師左手置於病人身上，右手拿 著酒杯，望著病人唸另一段禱詞。唸完後用嘴吸吮病人認為最痛苦的地方，然後 將象徵病根（ona no adada ）的錢幣吸出並拿到屋外去，象徵病根已經被丟棄 mifalay ）。 （ 1 此村名為假名。相關的社會文化等背景資料請參見黃宣衛（1997，1999a，1999b）。 1 錢幣出現在此派巫師的治病儀式中，這是很值得留意的一個現象，事實上， 2 這個流派正是因為如此而得名。 本研究的出發點問題便是：治病儀式中為什麼 會出現錢幣？或者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錢幣出現在治病儀式中的意義如何？本文 將先介紹misapayciay 出現之前的傳統派巫師（tada cikawasay ），觀察巫師在昔日阿 美族社會中的位置，然後介紹misapayciay 流派在 1930 年代的發展過程以及其典型 的治病流程，接著探討錢幣在當時阿美族社會生活中的使用情形，以便提供一個 相關的社會與歷史背景，做為理解前述問題的基礎。 簡言之，透過巫師流派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