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刑事案卷制度研究实证与比较法上的考察与前瞻.docVIP

中国刑事案卷制度实证研究( ——以证据案卷为重心 左卫民 摘要：中国刑事程序的流转及司法决策的作出皆以各种证据和文书材料构成的案卷为主要载体。中国刑事案卷制度的独特性可从司法权力组织的类型、司法目的与诉讼构造角度予以解释。随着这些结构性因素的发展，中国刑事案卷制度的大部分特点在未来相当长时间内仍将保留，但在形成和使用上将发生变化。 关键词:刑事案卷 实证研究 独特性 无供不录案。 ——中国传统法谚 在相当程度上，中国当代刑事司法组织体系已呈现官僚化的组织特征。无论是公安机关，还是检察院、法院，其内部组织结构均以科层制为基本模式，刑事程序的流转及司法决策的作出皆以各种证据和文书材料构成的案卷为主要载体。在此背景下，研究刑事案卷或许是揭示中国刑事诉讼制度基本特征的重要视角。 由规范视之，当下中国并不存在独立、系统的刑事案卷体系。有关刑事案卷的制作、移送、使用的要求散见于刑事诉讼法、部门规章和一些技术性规程之中，实践中也形成使用惯习，从而使刑事案卷具备了大体一致的样态与相关使用机制。本文拟在实证分析我国刑事案卷制度运行状态的基础上，探究我国刑事案卷制度独特性的根源，展望其未来走向。为使主题集中，笔者将主要以证据案卷为对象展开研究。 一、刑事案卷：实践面目与制度特征 基于笔者组织的课题组在C市R区公安局、检察院、法院所作的实地调查，我们可以窥见中国刑事案卷的实践面目，并分析其制度特征。 （一）刑事案卷与证据卷的构成 司法实务中，侦查、起诉和审判机关都要形成相应的案卷：侦查卷宗、起诉案卷、审判案卷。其中，侦查卷宗主要有文书卷和证据卷，前者包括各种强制措施、侦查措施和结案的法律文书及审批文书，后者包括立案材料、嫌疑人供述、被害人陈述、证人证言、物证照片、书证、现场勘验笔录等证据材料和相关说明性材料。在侦查终结、移送审查起诉时，侦查卷宗将被移送给公诉机关作为审查起诉的依据。在各类卷宗中，对案件的实体处置发挥实质性作用的正是证据卷。相比而言，其他卷宗更倾向于诉讼管理方面的价值，在此意义上可称之为“管理卷”，其中不公开的即为“内部卷”。 证据卷包括各类证据材料，每一类证据材料往往有多种证据来源，同一证据来源提供的证据常不止一份。比如，犯罪嫌疑人供述一般在三次以上，证人证言、被害人陈述等也存在同样情形。我们对R法院150起案件的证据卷进行了统计，以认识其中的证据总量及各类证据的比例情况。表1反映出以下情况：第一，1984、1994和2004年度的个案平均证据数量变化不大。第二，嫌疑人供述、书证和证人证言的个案平均数较大。换言之，上述证据对诉讼结果的影响很可能强于其他证据。第三，就三年度各类证据的个案平均数的变化而言，较为明显的是2004年的个案平均书证数量较1984、1994年增加了近一倍，鉴定结论、勘验检查笔录的增长比例更高。这表明，侦查机关对实物证据的重视与使用程度有了较大幅度提升，相应地，此类证据对诉讼结果的影响也较过去增强。 表1：案卷中证据性材料的具体组成 （每年度各50件案件样本,） 项目 年份 各类证据的个案平均数 个案平均 证据数量 物证 书证 被害人陈述 嫌疑人供述 证人证言 鉴定 结论 勘验 笔录 视听 资料 1984年 0.8 4.0 1.4 7.1 7.0 0.1 0.1 0 21.4 1994年 1.0 3.9 1.2 4.8 3.9 0.4 0.2 0 15.5 2004年 1.1 7.0 1.5 6.6 3.5 0.8 1.0 0 21.4 需要指出，证据卷制作的规范性较为严格。我们通过对上述150起案件样本的分析发现，每类证据的形式基本一致，都能反映每个证据形成的时间、地点、制作人员、证据内容，并附有相关人员的签字、手印或相关机构的印章证明其真实性。例如，一份讯问笔录通常会记载如下内容：讯问的次数，讯问的时间、地点，进行讯问侦查人员的签字，被讯问人的确认说明和签字、修正签字以及不能签字的原因说明，以及嫌疑人陈述的犯罪过程，等等。 （二）刑事案卷的制度特征 我们可将刑事程序理解为一个书面化过程，这一过程主要围绕案卷——尤其是证据卷——的制作、移送和使用展开。对这一制度的特征，可以前述150个案件为抽样样本，结合相关档案和访谈资料进行分析。 1、案卷内容的特征 案卷内容突出地表现出证据性特征，即以证据为案卷的中心。这一特征具体表现为：一方面，在案卷组成中，证据材料所占比例相当大。在我们的阅卷（即法院的一审审判案卷）统计中，无论是最近的2004年统计数据，还是相隔较为久远的1984年、1994年的统计数据都表明，证据材料都占据整个案卷材料的一半左右（见表2）。 表2 证据材料在案卷中的比例 （每年度各50件案件样本） 项目 年份 程序性文件（份） 证据材料（份） 合计（份） 证据材料所占比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