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店简语丛的编纂及其文体意义-新亚论丛.PDF

42 新亞論叢二零一三年總第十四期　郭店簡《語叢》的編纂及其文體意義 郭店簡《語叢》的編纂及其文體意義 夏德靠 貴州師範學院文學院 先秦很早就存在引用、收集及整理格言的現象，比如傳世文獻《逸周書》之《周祝》、《殷祝》諸篇就 是祝官在所收集的格言諺語之基礎上編纂而成的。漢代文獻《淮南子》、《說苑》也同樣有《說林訓》、 《談叢》這壹類格言集。對于這種輯結格言的現象，在很長時間裏似乎並沒有引起足夠的注意。然而隨著睡 虎地秦簡、郭店楚簡等文獻的相繼出土，《為吏之道》、《語叢》重現在世人面前，這一系列新、舊材料使 得人們重新思考上古社會格言輯結的意義及其文體問題。本文主要以郭店簡《語叢》為考察重心，探討它的 功能、文體特徵及其編纂意義。 一、文體特徵 郭店簡中有四篇文獻的「內容皆為類似格言的文句」、且其「內容體例與《說苑 • 談叢》、《淮南子 • 說林》類似」，整理者將其命名為「語叢」。對于《語叢》四篇，學界就篇目分類、學派性質及文體特征這些 層面進行了相關探索，這些探索無疑是富有啓發意義的，但也不能不看到在這些方面還存在爭議。一般認為 《語叢》四篇應劃分為兩部分，一部分由前三篇構成，《語叢四》為一部分。這種劃分的依據主要有兩點： 一是這兩部分的內容並不相同，或者說，它們體現不同的學派性質；二是抄寫規格的差異。 先來看第一點。魏啓鵬提出《語叢》前三篇多為儒家言，但沒有論及《語叢四》。李景林主張《語 叢》前三篇是先秦儒書的摘抄，而《語叢四》談論慎言保存之要、馭下之術，恐不屬于儒家。楊儒賓認為 「三篇《語叢》明顯地站在『生之謂性』而且是『性相近，習相遠』的立場，它們主張道德情感從意識的流 行開始，但也要吸收外在世界客觀的價值（義），但不管由內出或由外入，它們都要形著化于身心之內， 成為存在性的道德」，因此可以列入《子思子》的篇章之內。郭沂指出《語叢》是墓主閱讀儒道兩家著作的 讀書劄記，而《語叢四》可能抄自別家文獻。李零把《父無惡》（即語叢三）、《物由望生》（即語叢 一）、《名數》（即語叢二）系于儒家文獻，而把《語叢四》改名為《說之道》，系于道家陰謀派文獻，並 指出《說之道》「與陰謀遊說、縱橫長短之術有關，類乎《太公》、《鬼谷》。……它在郭店楚簡中是比較 特殊的一類，形式內容與《語叢》一、二、三大不相同。」 在抄寫規格方面，朱喆認為《語叢》前三篇表現出明顯的一致性，均為短簡，都是編線三道，簡端 平齊；字體一致，字迹工整秀麗，用筆講究，書法水平很高；且行文的書寫密度完全一致，即每簡滿書八 字。然而《語叢四》竹簡編線卻是兩道，每簡滿書十六字，密度遠大于前三篇，書法水平亦不及于前三 篇；同時，其字體明顯不同于郭店簡中的儒家簡，而與道家簡相同，是楚國簡帛中常見的字體，因此《語叢 四》應歸屬道家。林素清亦指出《語叢》前三篇與《語叢四》有別，「論簡長，《語叢一》17.2 ～ 17.4 公分與 《語叢三》17.6～17.7公分為一類，《語叢二》、《語叢四》均為15.1～15.2公分另為一類；論抄寫格式，《語 叢一》、《語叢二》、《語叢三》每簡基本抄寫八字為一類，《語叢四》每簡抄寫十五字另為一類；論字 體，《語叢四》為一般楚國簡帛常見的字體，若干筆畫呈現隸書的雛形，而前三篇則結體長方，筆畫曳 引，線條均勻，具有篆書的特徵 ，二者完全不同；尤其篇章結構方面，《語叢四》條理清晰，脈絡分明，而 前三篇則錯落叢雜，不易尋出頭緒。總之，無論形式與內容，《語叢四》較諸其他題為《語叢》的三篇均有 明顯的差異，不宜混為一談。」 上述諸家觀點雖有不同之處，但都主張將《語叢》四篇劃分為兩個部分。但是，羅熾指出《語叢》 「內容體例與黃老新道家之書如《說苑 • 談叢》，《淮南子 • 說林》類似」，「《語叢》的思想正是介乎 《莊子》、思孟而後達于戰國秦漢黃老道家思想的一個中間環節」。羅運環強調：「應當說整個《語叢》的形 新亞論叢二零一三年總第十四期　郭店簡《語叢》的編纂及其文體意義 43 制比較一致。至于竹簡兩道編與三道編的區別，只能說明二者輯錄時間的先後，而不能作為排斥《語叢 四》的理由。論書體風格，整個郭店楚簡文字確實不太一致，仔細分辨其書體風格，對進一步調整各篇結構 和文字研究以及書法研究都是有益處的，但在內容的分類上則意義並不太大」，「郭店楚簡均為選篇和摘 錄性質，選什麽、摘什麽均體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