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所处的社会中,有许多人遭遇生存困境,求援无路。.PDFVIP

在我們所處的社會中，有許多人遭遇生存困境，求援無路。有幼童因父母 婚姻狀態而無法取得戶籍、身分登記，導致喪失一切基本健康、教育、生活之 保護；有老人貧困獨居、衰弱無助，卻因戶籍資料上失聯親人名下之財產而無 法獲得社會救助。面對這種種個案狀況，法律人在翻遍法規仍不得解套時，是 否心中曾浮出如此疑問：「社會權」究竟是什麼？其能在人民對國家請求扶助 的主張上提供若干助力嗎？ 爭點：「社會權」論述在憲法規範審查上能否或如何發生作用？ 下文即由社會權此概念之釋義學上功能切入，先將社會權於我國學說上使 用之意涵作一概略整理，再分析其功能面的作用，最後對實務上究竟能否主張 社會權提出檢討。 1.社會權概念之歧義性 社會權之概念在我國學術界時常是在不同脈絡、意義下使用，大略而言可 分為二，一種是指涉一組範疇性基本權分類概念；另一種則是指涉抽象之基本 權功能面向其中之一種。前者取向在早期憲法學說中即已出現，如林紀東即已 將我國憲法第十五條定性為「社會的基本權」；此以日本憲法學說為端緒之社 會權概念，係指稱生存權、工作權等與古典自由權相對的基本權，近期憲法學 說亦有承續這種界定路徑，再將教育權、勞動基本權歸類於社會權的見解，甚 或更加入若干所謂新興基本權如健康權、環境權、文化權等。其概略特徵乃在 於相對於自由權，此類基本權多需要國家之積極作為輔助方能充分實現。惟隨 著被納入此社會權範疇之新興基本權愈多，其概念特徵也愈不明確，乃至於其 是否具有主觀權利性格也往往是被保留的。 第二種社會權的理解取向乃是源自於德國之基本權功能理論，此理論抽象 地將基本權可能延伸出的功能面向拓展成為主、客觀兩面，主觀面包含防禦 權、分享（或稱受益）權、參與權、程序權等，客觀面則推出客觀價值秩序功 能、制度保障功能、國家保護義務功能等。其中之分享權面向即所謂「社會基 本權」。在此理解下之社會基本權，並非指涉任何特定之個別基本權，而是鋪 敘若直接基於一項基本權而對國家主張積極有所作為，不須法律依據而可透過 訴訟貫徹之，此項作用則被稱之為「積極給付請求權」，例如直接基於生存權 而訴請國家給予生存所需物資。 這兩種對社會權之理解實則處於完全不同的論述脈絡，無法交互援引，卻 極易在學術之對話與討論上產生混淆。我國憲法第15條之保護內涵即因此在學 說上產生意義分歧，黃越欽大法官亦曾於釋字第514號解釋之不同意見書中引 據社會權分類觀點反對將職業自由納入工作權內涵之多數意見。這導致論者每 在使用社會權之概念時，必先重新界定一次自身所使用之定義，以避免誤解。 然而縱使每個論者所使用之概念內涵可透過界定加以釐清，其可發揮的作用又 如何？以下再進一步檢討之。 2.援用社會權在憲法釋義學上是否有增強保護強度之功能？ 每當論者援引社會權作為論述基礎，除了是想釐清系爭規範之定性外，自 然也包含論者希望增強其保護強度的主觀期待。我國釋憲實務經由大法官歷年 來不斷細緻化審查程序，在進行比例原則審查之前先決定審查密度已形成慣 例。而提出系爭法益涉及社會權是否能提昇法益之保護強度，是頗值疑問的。 且不論在學者間甚且有「社會權並不必然是主觀權利」之看法，即使是指涉到 憲法明示之基本權，只要論及社會權，總是在宣示保護、平衡弱勢之國家義務 後，急轉直下到「國家資源有限性」與「應保留立法裁量之空間」等原則性考 量，保護強度無從提昇，只需要「社會政策選擇空間」、「財務有限」此類極 為一般的公益論述，即可使社會權節節敗退，於是所有憲法中對國家平衡弱勢 困境的委付與囑託均流於空泛的期待。更直接地說，只要與上述社會權相連結 的幾個關鍵字出現，系爭法益的保護強度只會趨向更薄弱。要在憲法的戰場上 維持住社會立法法益保護的戰線，還是必須仰仗自由權面向之生存權、財產 權、職業自由等作用，把審查主軸推回到防禦人民主觀公權利侵害的傳統論證 模式，才見實效。那麼我們援用社會權究竟有什麼幫助呢？ 3.社會權概念有統整社會立法基礎理念之功能？ 如果在面對憲法規範審查時，社會權論證並無法提高法益保護的強度，那 是否其至少能夠提供給我們統整基礎理念的功能，使得相關社會立法在實體面 的論述更易開展呢？現今社會給付之機制日益趨向龐大化、分殊化，其給付的 形態、財務結構的構成、請求權之性格都已形成差異性相當大的分野，從社會 保險到社會救助、社會補償與社會促進等其他更多元的形態，其根據之原理各 有差異，相關連之基本權各自不同，立法者之政策考量空間亦寬嚴不一，這些 分別屬於不同分野之社會立法，若需面對憲法規範審查，必須就其所涉及的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