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马锡五到ADR——兼论马锡五审判方式(1).pdfVIP

第四编替代性争端解决机制与司法调解制度557 从马锡五到ADR ——兼论马锡五审判方式 浙江省松阳县人民法院郑 兵 引 言 马锡五审判方式形成于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它既是历史的法治革命的成果，又是现 实的法治革命的对象；马锡五审判方式作为一种历史的、强职权主义色彩的民事诉讼模 式，与我们现实中借鉴、引入域外“现代法治”模型进行的法律制度重构和审判方式改 革发生了强烈的理念与价值冲突，其继续存在的合理性和生命力受到普遍的质疑；然而， 也正是在坚定奉行“现代法治”的域外国家，近年来，却出现了积极弥补“现代法治” 偏颇崇尚“程序正义”、“司法中立”所致不足的发展趋势；当代域外盛行的小额诉讼制 度、ADR等，在诸多基本特征上竟然与我们司法遗产中的马锡五审判方式不谋而合。这 一现象，不得不令我们有所思考。 一、马锡五审判方式的历史意义 (一)马锡五审判方式的内涵与渊源 马锡五审判方式，是指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在中国共产党领导的解放区，根据陕甘 宁边区马锡五同志从事司法审判工作的经验，总结、提炼和发展而形成的一种民事诉讼模 式。 马锡五审判方式产生于陕甘宁边区特定的历史条件下，它顺应了历史及环境的要求， 采取积极的司法机制，强化裁判职权，主动进行调查活动并组织民众参与，听取群众意 见，吸纳传统解纷观念、方法和地域文化、习惯作为裁判依据，不拘泥于形式地开展审 判，关注裁判效果与司法的教育作用，自觉地将司法活动纳入新政权的统治功能范畴，把 实事求是和群众路线落实到了具体的审判工作中，通过带动调解运动的广泛开展，把新民 主主义革命的法制价值导向和法律意识传播到广大乡村，促进了陕甘宁边区审判制度的建 设，巩固了新政权。 马锡五1930年参加革命，1940年任陇东分区专员；1943年3月兼任高等法院陇东分 庭庭长；他经常深入调查研究，采取群众性的公开审判大会，在广泛听取群众的意见的基 础上，妥善处理了一批案件，受到群众热烈拥护；被陇东人民称为“马青天”。例如，他 亲自调查处理的华池县封捧儿婚姻纠纷案件，就是马锡五审判方式的典型案例。因对县司 法处的判决不服，封捧儿路遇下乡的马锡五，就在一棵大树下“提出上诉”。马锡五决定 重新审理此案；他在深入了解案件事实后，专门召集群众，听取他们对本案的意见；然后 558公正司法与构建和谐社会 基本上依照这些意见并结合边区婚姻法和政策进行裁判，最终作出了得到群众认可的裁 判。①该案例后来被编成鼓书词《刘巧儿团圆》和评剧《刘巧JL)，对中国社会产生了广 泛而深远的影响。 边区政府通过这个案件的处理，既维护了民间一直以来的“订婚”习惯，又宣扬了 新婚姻法，带来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而最重要的是，这一事件完全控制在政府权威之 下，成为“马锡五审判方式”的重要样本，也是政府获取群众认同的成功范例。② 1944年1月6日，林伯渠在陕甘宁边区政府委员会第四次会议作《边区政府一年工 作总结》，第一次提出“诉讼手续必须力求简便，提倡马锡五同志的审判方式，以便教育 群众”。③同年3月13日《解放日报》发表社论《马锡五同志的审判方式》，通过马锡五 审判方式的三个典型案例，总结了马锡五审判方式的基本经验。“这是一篇极为重要的司 法文献，最具中国特色的法律实践马锡五审判方式，就是从这篇文章开始，正式走向边 区，走进历史”。㈢ (二)马锡五审判方式的特点与基础 马锡五审判方式的核心就是民众，与此相关的，其风格也就是一种大众化、简便化的 司法。其主要特点包括： 1．司法裁判者实行积极的职权活动，不仅主动进行调查，深入了解案情，力图发现 客观真实，而且组织群众公开审判，依靠群众、听取群众意见、与群众共同断案。 2．手续简便，方便群众诉讼，结合边区法律、政策与常识、情理、习惯等进行裁判， 以追求实体公正为审判价值观。 3．司法裁判者保持清正廉洁，赋予司法活动人格化影响。 4．灵活协调法律与习惯、情理、道德、传统文化之间不可避免的冲突，通过审判达 到宣传新的法律理念和教育群众的目的。 马锡五审判方式的产生，表面上看似乎具有历史的偶然性，实质上有着深刻的政治、 经济、文化基础： 1．在政治上，辛亥革命以后的中国已经逐渐实现了国家及其法律在总体框架上的现 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