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的宫刑.pdf

青海社会科学 2011年第4期 清代的宫刑 魏道 明 摘 要 ：清代从乾隆年间开始，制定条例对杀一家三人以上致人绝嗣、谋反大逆及 以反逆律条定罪 问拟凌迟案内的缘坐人犯实施宫刑 ，并制定了严格的实施措施。清代的宫刑 ，目的在于追求罪刑均衡，但 绝对意义上的罪行均衡只是一种奢望，根本无从实现。 关键词 ：宫刑 清代 缘坐犯 罪刑均衡 中图分类号 ：D929．4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2338(2011)04—0l53—05 作者简介：魏道明，男，青海师范大学人文学院、青藏高原文化研究所教授。研究方向：中国古代法制史。 宫刑，又称腐刑 、蚕室刑等，是上古时代的法定五刑之一。自汉文帝废除肉刑后，宫刑便被排除正 刑之外，但作为闰刑，在汉魏两晋南北朝，时有适用：汉代，宫刑常作为死刑的替代刑 ；十六国时期， 也有适用宫刑的记录②；北魏在道武帝拓跋畦时就开始适用宫刑④，至太武帝拓跋焘时，宫刑列入法 典：“大逆不道，腰斩，诛其同籍，年十四已下腐刑，女子没县官。”④学界一般认为，宫刑正式被废除，是 在西魏、北齐或隋朝 。⑤所谓正式废除，也即完全废除，言外之意是以后不再有宫刑 。其实，宫刑在隋 代之后并没有退出历史舞台。笔者虽没有发现唐宋适用宫刑的记载，但后唐及辽，宫刑偶有适用。⑥ 明代洪武、永乐年问，宫刑较为常见，故洪熙元年 (1425)仁宗下诏：“文武诸司亦毋得暴酷用鞭背等 刑，及擅用宫刑绝人嗣续。”⑦清代可能是 自唐以后适用宫刑最频繁的朝代，宫刑不仅持续时间长—— 从乾隆到光绪，一直存在 ；而且列入了法条，形成了制度 ，并具有适用上的独特性 。对于清代 的宫刑， 学界尚无专文论及，故撰此文，略作说明。 ① 如景帝曾下诏：“死罪欲腐者，许之。”参见 《汉书》卷5《景帝纪》；其后光武帝、明帝、章帝、和帝也都有死罪冈 “募下蚕室”的 诏令，参见 《后汉书》卷1下 《光武纪下》、卷2《明帝纪》、卷3《章帝纪》、卷4《和帝纪》。 ② 《魏书》卷94{阉官传 ·孙小传》：“孙小……父瓒，姚泓安定护军。为赫连屈丐所侵，人怀危惧，亡奔者相属，瓒独率众拒守， 见杀。小没人宫刑 。” ③ 《魏节》卷33{宋隐传附宋洽传》：“太祖之围中山也，(宋)洽率所领专守北围……官军多被伤杀，太祖特深忿恨。及城平，遂 杀之，子顺 、训并下腐刑 。” ④ 《魏书》卷 111《刑罚志》。 ⑤ 西魏、北齐废除说，参见艾永明、钱长源：《宫刑论二题》，《苏州大学学报}1991年第2期；隋朝废除说 ，参见 《中国大百科全书 · 法学卷》，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 ，1993年。 ⑥ 《旧五代史》卷91《晋书 -李顷传附李彦弼传》：“(李顷)子彦弼，在太原 日，因顷走归梁朝 ，武皇 (李克用)怒，下蚕室加熏腐 之刑”；《辽史》卷61《刑法志》：“穆宗应历十二年，国舅帐郎君萧延之奴海里强陵拽剌秃里年未及之女，以法无文，加之宫刑，仍付秃 里 以为奴。因着为令 。” ⑦ 《明史》卷94《刑法志》。 153 清朝宫刑开始于乾隆年间，主要适用于谋反大逆及杀一家三人以上案内的缘坐犯。缘坐犯相对 于正犯而言，指在族刑制度中随犯罪人同遭处罚的亲属，在古人看来，他们并非是完全的无辜者，也是 罪人，故将犯罪人称作正犯，随正犯受刑者称为缘坐犯。乾隆五十四年(1789)定例：“嗣后，有杀死一 家三、四命 以上者，不拘死者之家是否绝嗣，其凶犯之子，无论年岁大小，俱着交内务府一体阉割，以示 惩创。”乾隆五十六年 (1791年)定新制，谋反大逆案内正犯年幼之子、孙俱阉割，派在 内务府外围当 差。嘉庆四年 (1799年)又因 “大逆缘坐人犯，究系逆匪余孽，未便阉割留派外围当差”，取消了谋反 大逆及杀死一家三、四命以上阉割其子孙的条例，俱改发边远充军，但规定缘坐男犯到配之后，不准婚 配。②宫刑一度废止。但至道光八年(1828)，刑部又奉 旨定例：“嗣后杀死一家三、四命以上之案，审 明被杀之家实系绝嗣，将凶犯之子年未及岁者，送交内务府阉割，奏明请 旨分赏。”③在杀一家三人案 件中重新恢复了宫刑，但多了一个条件，即被杀之家绝嗣，如非绝嗣，则凶犯之子不用宫刑④；而且仅 限于凶犯年幼之子(十五岁以下)，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