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玉傩面考.docxVIP

玉傩面考据文献记载，傩是我国古代驱鬼的巫术活动。驱鬼时要戴面具，穿上特制的衣裳，手执道具，口中诵念咒辞，四处巡走，驱逐鬼疫。自始至终，都要按照一定的程式行事，这就是傩仪。此中有属于美术的面具和服装、属于文学的念唱辞赋、属于音乐的歌唱曲调和伴奏、属于舞蹈的跳跃动作，可知傩是集美术、文学、音乐、舞蹈为一体的艺术综合形式，流传长达数千年之久。傩最早见诸文献是在《周礼·夏官·司马下》中：“方相氏掌蒙熊皮，黄金四目，玄衣朱裳，执戈扬盾，帅百隶而时难(案：通傩)，以索室驱疫。入丧、先柩，及墓入圹，以戈击四隅，驱方良。”可知傩祭有二任，一是“索室驱疫”，二是大丧时走在柩前开路，到墓坑后以戈击四隅，驱除蝄蜽，即“驱疫”和“驱蝄蜽”。之后，方相氏只管驱鬼一事。汉唐傩祭十分盛行，其仪式宏大而隆重。至宋，废方相氏等旧役，驱鬼之任由将军、判官、二郎神、开山、土地、和尚、锺馗、小妹等类民俗角色承当，其规模更为盛大，热闹非凡。当今，贵州“撮泰吉”、甘肃文县和川北平武县白马藏区的“曹盖”、西藏藏剧中的“折嘎”、广西融水苗族的“芒哥”等傩剧和地方戏曲所用之面具都可以认作是古傩仪面具不可多得的“活化石”。关于傩仪的记载征诸文献者以《周礼》为最早，若向上追溯，只有求诸甲骨文了。据研究，甲骨文中已有“傩”字。承蒙刘雨先生赐知，郭沫若《卜辞通纂》中第四九八片上半有一象形字“个”似“傩”，字，释文如下：“‘个’字叶玉森释‘鬼’，案：系象人戴面具之形，当是‘魌’之初文。《周礼·夏官》：‘方相氏掌蒙熊皮，黄金四目。’郑注云：‘如今魌头也。’孙诒让日：‘云如今魌头也者。’《御览礼仪部》引《风俗通》云：‘俗说亡人魂气飞扬，故作魌头以存之，言头体魌魌然盛大也。或谓魌头为触圹，殊方语也。’‘案：魌正字当作魌。’《说文》页部云：‘魌，丑也，今驱疫有魌头。’《淮南子·精神训》：‘祝嫱、西施魌丑也。’高注云：‘魌头也，方相氏黄金四目，衣精、稀世之魌，貌非生人也，但其像耳目，字又作倛。’《荀子·非相篇》：‘仲尼之状面加蒙倛。’杨注云：‘倛，方相也。’又引韩侍郎云：‘四目为方相，两目为倛。’慎子曰：‘毛嫱、西施天下之至姣也，衣之以皮倛，则见之者皆走也。盖周时谓方两方相所蒙熊皮黄金四目为皮倛，汉魌头即周之皮倛，故郑援以为证也。’见《周礼正义》‘相氏’疏。此说至详赅。覆按此字，正‘头体魌魌然盛大’、‘但其像耳目’而与韩侍郎‘两目为倛’之说尤合，决为魌之初文无疑。魌、倛均后起之形声字也，得此字可知魌头之俗实自殷代以来矣。两耳下所垂者珥形也。”考证精赅可信，从之。“个”字为“魌”之初文，魌头即方相氏行傩(难)祭时所戴之面具，故亦可视“个”为傩面。关于文献文字上的考察至此似已到尽头，夏及史前有关傩祭的线索已无典籍可查，下一步须转向出土文物中去探寻傩面。陕西宝鸡出土的仰韶文化陶人面之眼、鼻、口、耳、眉、须俱全，几近活人之面孔，与上述甲骨魌头初文形象不同，故其为尸主之“?幎目”而不是滩面。堪称傩面、玉傩面者极为罕见，据我所见不过四例，分别出于史前与殷周的墓葬，其中最重要的一件是刻于余杭反山良渚文化12号墓的玉琮王(彩图23)，在其四侧中间平坦凹槽内雕刻出“神徽”(图一)。笔者于拙文《玉巫像辨》中考定为“巫骑兽事神纹”，骑兽之巫觋面部确实反常。我们承认，从良渚文化玉器创作方法论来讲，不能用写实手法要求其玉肖生像达到惟妙惟肖的境界。从其所出之鸟、蝉、鱼、龟(鳖)的形象可知，玉人并不忠实于现实生活中的这些动物的形象，而是以其现实形象为标本，加以抽象的、概括的、简化的甚至夸张的表现。这种艺术手法我们称之为象征主义方法。因其流传时间长达数千年之久，有其萌生、发展、衰退的过程，从其发展长河来判断，良渚文化肖生玉的象征主义手法虽已迈过初级的古拙阶段，但仍属于原始的象征主义阶段，并不能因其琢磨工艺之精到而忽视其艺术方法上的幼稚、生拙的弱点，正因为如此，它同时又生发着天真浪漫、古色古香之美。“巫骑兽事神纹”的巫而呈倒立梯形，这种超现实的象征性的变形手法恐怕不能解释为巫觋之真实面目，而应是一种面具，其目、鼻、口、齿方可作变形处理，增添几分恐怖感和威慑力。其两侧和上部均饰阴涡纹带，有人说三周饰“放射状羽纹”，实非，理应为著草之类筮用之长茎芳草，靠近阴刻涡带处均有扎结之痕，可证其为著而非羽，使其与面具连接牢固，不致在事神过程中摇头晃脑之时脱落下来，在其外的四周均作包边处理，使其保持在同一平面不致错乱。这是经精心设计和认真加工的一个大面具，此面具之大实在惊人，从图纹判断，其横在两肘之间，应约有60厘米，高不下20厘米，是一庞大的面具。从纹上看，对綑扎的细节都不放过，表现得非常清楚，可知背面必有一罩，罩在头上经得起剧烈的晃动摇摆，不会脱落摔碎。此面具比起巫的本面要庞大威严、华丽壮美，在下可吓唬部众，上天可媚神胁神，使天神也要让他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