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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一朝代，一书一世界 ——谈《万历十五年》的吹画效果 蒋抒洁 当年，《万历十五年》的出版并不顺利， 黄先生尚未成型的 “大历史观”曾一度遭到否定， 但这并未改变先生坚持要用一种‘望远镜’的观点来诠释中国历史发展脉络的想法。几经周 折，《万历十五年》得以与读者见面，先生的“大历史观”这才初露头角。正如先生在书中开 宗明义提到的， 万历十五年是为中国历史上平平淡淡的一年， “但实质上却是以前发生大事的 症结，也是将在以后掀起波澜的机缘。其间关系因果，恰为历史的重点” [1] 。 作为先生最负盛名的作品，本书的笔法、结构都可圈可点。艺术中有种画法叫做吹画法， 将墨水一滴一滴落于纸上，互不相连，然后用嘴吹动墨滴，这些四散开来的墨迹便可链接在 一起，稍加技巧，便可成为一幅有形的作品，极为玄妙。也许最后的成品并不精致，但墨迹 错综在一起，彼此相连，宏观看来既大方又不乏美感，而《万历十五年》读罢，给我的也正 是这种吹画所具有的效果。 上期《清新时报》的往事版，让我有机会写了回历史，才发现写史之不易。足够的史料、 稳健的文风是必须的，但最重要的还是要在行文中渗透自己的历史观，对不同层次的人而言 能从中读出不同的东西，能使不了解这段历史的人清晰这段历史的脉络，使已经认识这段历 史的人见其深度，而这是很有难度的。 黄仁宇先生一直致力于写初学者也看得懂的历史。在《中国大历史》中，先生将数千年 的历史浓缩在近 24 万字里，每一章节以某个阶段最重要的一个特征为题， 竟也将盘根错节的 中国历史缩影呈现给了读者，而这种风格想来也是来自于了《万历十五年》 ，《万历十五年》 看似分割开来的断章，却是明朝晚期最为浓厚的色彩，先生将其一滴一滴地涂抹在纸上， 然 后在其“大历史观”的指导下，向人们展示了一幅完整的晚明画面，而引人深思的是，这一 年所呈现出来的是整个朝代，而这一本不厚的书却写下了中国最为重要的文官体系对 历史进程影响之深的种种。 这么经典的一本书，我拙于用文字表达其精妙，且先用图示来表明我对其结构的理解， 先点出其最重要的色彩。 [1] 《万历十五年》页 1。三联书店 万 历 皇 帝 张居正 申时行 文 官 制 度 戚继光 海 瑞 李 贽 居中的“文官制度”是全书的重心所在，也是中国传统社会的重心所在。而制度虽在， 但在漫长的历史中文人“以礼治国”的灵魂支持着帝国的发展， “我们的帝国在体制上实施中 央集权，其精神上的支柱为道德，管理的方法则依靠文牍” [1] ，而道德与文牍的体现就在于 这些文官，但到了后期，他们却起到了保持与撼动国家根基的双重作用， “国家为了解决问题 而设立文官，但国家最大的问题也就是文官” [2] 在书中 ,文官体系对国家礼仪、官员任免、军 事行动与思想文化之重要影响随处可见。 万历皇帝虽居于文官之上，但再也无法举重若轻地控制文官集团了，于是不上朝、废经 筵、不任免重要官员。在黄先生笔下，万历皇帝是个血肉丰满的人。在写立储这一段历史的 时候，万历不立太子的借口虽看来荒谬、幼稚，但先生却眼界宽阔的从其成长经历、文官环 境、体制传统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