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人物“传神”到山水“畅神”的绘画美学思想探源.pdfVIP

绘画美学——43 从人物 “传神’’ 到山水 “畅神’’的绘画美学思想探源 文／杨 黎 “传神”与 “畅神”都是在强调静观所得的美，尽管静观存在其自身的局限性，但是 从另一方面来说，这正是把握住了审美的心理特征。人物 “传神”和山水 “畅神”就是 感官的感知和心灵的观照共同发生作用的过程，本质上就是一种审美体验。 大却无法令人畏惧，其原因就在于两者的形都未能传达出其神 一 魏晋 “形神”观念的背景溯源 气。这是一段对 “形”、“神”的观念性描述，书中虽未充分展 “形神”观念的确立，以及 “形”与 “神”二者关系问题的 开，却形象而生动地道出了人物内在的“神”对外在的“形”的 思考，可以追溯到庄子。 庄子·人间世))和 庄子 ·德充符 统摄作用。 中，曾刻划了一批 “德有所长而形有所忘”的奇人 (真人)，即 二、从魏晋人物品评到 “以形写神”的命题 精神充实而相貌古怪、肢体残缺的人。这些奇人的形象，隐含 着神主宰形并高于形的思想。 庄子 ·知北游》中说：“昭昭生 先秦两汉“形”“神”思想的萌芽，到汉末魏初结合其历史 于冥冥，有伦生于无形，精神生于道，形本生于精，而万物以 现实和思想主流，则更加突出了这一对范畴的权衡之道。宗白 形相生。”这一段文字进一步揭示了道生精神、精神生形的思 华先生在 论 (世说新语和晋人的美))一文中说：“汉末魏晋 想。之后， 苟子·天论 中谈到：“形具而神生，好恶、喜怒、 六朝是中国政治上最混乱、社会上最苦痛的时代，然而却是精 哀乐臧焉，夫是之谓天情……心居中虚，以治五官，夫是之谓 神上极自由、极解放，最富于智慧、最浓于热情的一个时代，因 天君”。这是将神看作是形的 “天君”，进一步肯定了神的主导 此也就是最富有艺术精神的一个时代。”【1 宗先生在这里道出了艺 地位。汉代的 黄帝内经》中说：“得神者昌，失神者亡”，明 术的发展不同步于历史进程的矛盾现象。可以说，要理解“形”、 确强调了“神”对生命的决定性意义。在中国古代诸家思想中， “神”范畴的深刻内涵，必须置于汉末魏初的人物品藻和魏晋玄 对于 “形”、“神”地位的认识，都有不谋而合的认同倾向，那 学的思想背景之下。刘纲纪先生提到魏晋时期关于形神问题的 就是重神轻形。这些思想直接谈论的并不是艺术的创作，但却 讨论时，认为这种讨论经历了三个阶段：“一是和人物的品藻、 无疑引导了后世艺术和美学中对 “形”、“神”关系问题的思考 鉴识相连的，二是和玄学相连的，三是和佛学相连的。第二个 路径。 阶段的讨论，是从第一个阶段的讨论很自然地发展而来的，而 绘画艺术和美学中关于 “形”、“神”关系问题的思考，始 且都同美学、艺术发生了密切关系。”[2] 于西汉((淮南子))一书中的一段描述，即：“画西施之面，美而 人物品评的风气始于东汉而盛行于魏晋时期。尤其是在魏 不可悦；规孟贲之目，大而不可畏：君形者亡焉。”这段文字的 晋时期，随着儒家思想影响的消解，道家玄学清谈风气的渐盛， 本意并不在讨论艺术创作中形、神之间的关系，而是对先秦道 人物品评的重心由重道德、操守、气节的儒家君子风范，转而 家哲学中形、神观念的阐发。这段文字描述的是，美女西施的 变为重性情、气质、风貌的道家清逸的自我人格。于是，人物 脸庞虽然画得漂亮却不讨人喜欢，勇士孟贲的眼睛虽然画得挺 品藻逐渐演变为对人的审美性欣赏，这就直接开启了“重神”的 一 44—— 绘画美学 意识之流。这种思想的转变，见于刘召口 人物志》里的有关记载， 蚩，本无关于妙处，传神写照，正在阿堵中一。这里记述的就 如 “征神见貌，则情发于目”，“物生有形，形有神精，能知精 是顾恺之在画嵇康像的时候，唯独剩眼睛未点，而且他一拖就 神，则穷理尽性”等。刘义庆 《世说新语》中，关于人物精神 是数年之久，其原因就是 “传神写照，正在阿堵中”。顾恺之认 的描述也很多，如：“嵇康身长七尺八寸，风姿特秀”；“弘治肤 为必须突出 “神”在创作中的主宰作用，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