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和舆论,谁是人的敌人.PDFVIP

科学和舆论，谁是人民的敌人？ ——崔永元 “反转”运动的一点看法 浙江大学数学科学学院林 智 一、概述 2014 年 3 月 1 日，著名媒体人、素以仗义执言为民请命著称的崔永元以一部亲身 策划制作的纪录片，在国内思想界、科学界乃至全社会掀起了一场声势浩大且旷日持 久的“转基因利弊大讨论”。不出意外，在我国经历了经济飞速发展的三十多年、各 方面问题矛盾累积日深，尤其是以食品安全为首的环境问题成为民生首要威胁的当下， 在互联网普及、全球化浪潮走到拐点，特别是转基因问题的确掺杂着国际资本和政治 角力的大背景中，争论从严谨的科学技术乃至伦理探讨，随着各方人物的粉墨登场和 全民的积极参与，迅速演变成了一场对科学界甚至科学的审判。而且符合我国一贯魔 幻现实主义的黑色幽默基调，冥冥中仿佛为了与司法实践达成某种默契，这次坐在原 告、控诉方和法官席的各位，不管动机如何，事实上并不具备客观研究这个问题和发 表论断的必要资质。因此，这场注定充满了激情、煽情和悲情的批判大会最终以科学 界的集体黯然隐退、“反转”方表面上的大获全胜在大众视野中落幕。 “转基因”这 三个字，从此彻底成为普通人闻谈色变和深恶痛绝的洪水猛兽，从事相关工作的科学 研究人员甚至不得不变成某种意义上的“地下工作者”。 事过境迁，今天回看这场喧嚣的公共事件，不能不让人悲哀：一次原本应该具有积 极而深远意义、关系到每个人切身基本利益的科学、思想启蒙，不但没有厘清科学与 迷信、事实与偏见甚至善良与邪恶，反而脱轨变成了一幕把整个社会推向蒙昧狂热深 渊的闹剧；科学研究和媒体舆论，这对原本应该是共同推动现代文明社会向前发展的 支柱力量，却成了势同水火的敌人，而且各自心里恐怕都认为自己是掌握真理、悲天 悯人的正义化身，而对方则是手执利刃的魔鬼。 作为一名大学教师和科研人员，虽是生命科学的门外汉，对这件事自然是唇亡齿 寒、难以无动于衷。出于对知识的好奇和敬畏，更出于对 “科学共同体”的集体荣誉 感和自觉责任，或仅仅是出于人类理性的基本要求，本文基于个人力求全面准确的文 献调查，仅就这场运动中的两个小细节，从纯学术和方法论的角度，试图说明“反转” 人士往往有意无意的使用歪曲的论据和谬误的论证方法，并利用普通大众的信息不对 等和集体恐慌性焦虑，述诸悚动和煽情来达到支持自己观点的目的。而在食品安全这 个牵涉到国计民生的重大问题上，这样做的后果让人不得不忧心忡忡。 二、从 “黄金大米到底转了几个基因？”谈起 作为这场运动的一个标志性节点，2015 年3 月26 日，崔永元在复旦大学新闻学院 组织的一场活动上，与复旦大学生命科学教授卢大儒就双方观点发生了激烈争论。事 后被编辑过的活动视频 【1】在网上发布流传后影响巨大，也奠定了科学界彻底失去话 语权的基调。在两人交锋过程中，崔抛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到底黄金大米到底转入 了几个基因？”。也许出于科学家的严谨习惯，并不熟悉该项目研究的卢支吾了一会 儿说出了“两个”，而这时崔斩钉截铁地接着说“是七个”，从现场气氛看，观众们 显然更相信后者的答案，从而科学界代表权威大打折扣，此后的辩论也一直处于下风。 然而，事实是怎样的呢？正确答案是，第一代黄金大米转入了三个基因，二代转 入了两个基因。虽然卢的答案是正确的或更接近正确，但为什么崔如此笃定自信地认 为是七个呢？根据国际水稻研究所 (IRRI) 资料 【2 】，1999 年的第一代黄金大米转入 了两个黄水仙中的基因，以及一个细菌中的 crtI 基因， 所以一共是三个 【3 】。 而 2005 年第二代黄金大米是拿玉米中的 psy 基因代替了黄水仙中的 psy 基因，另外发现 另一个黄水仙中的基因其实会抑制β胡萝卜素的产量，所以给去掉了；还有一个土壤 微生物的基因（crtI ）。第二代黄金大米的β胡萝卜素比一代提高了23 倍 【4 】。但看 了下面的黄金大米转化载体图，也许我们能理解崔说出“七个基因”的缘由了。 图1：二代黄金大米转化载体图 这个载体中包含了 【5 】： 1. 来自农杆菌的TDNA 插入元件RB 和LB ； 2. 水稻本身的一个启动子G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