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词——玩世滑稽者自白.docVIP

天籁词——玩世滑稽者的自白 赵维江 （510630 广州·暨南大学中文系 电话 020— 内容提要：白朴词中所表现的“玩世”心态实质上反映了词人对其内心深处仕—隐矛盾与困惑的一种化解与超脱，所体现的是一种“适意”的生活理想，它既有导向消极颓废以至“混世”的一面，更有提倡人格独立和展示真实情性的一面。其艳情词作，突出地表现了词人在“放浪”“玩世”中对人间真情的追求。 关键词：白朴 玩世 适意 人格理想 白朴向以“玩世滑稽者”而称于世，元朱经《青楼集序》称其：“不屑仕进，乃嘲风弄月，留连光景。”明人陈霆作〈酹江月〉称其：“滑稽玩世，知包藏多少、春花秋月。”白仆为什么要采取这样一种有违正统的处世方式呢？这“玩世”的背后又隐藏着一种怎样的微妙心态呢？一部〈天籁集〉便是他的自白。 纵观白朴词作，我们不难发现这种“玩世”心态实质上反映的是词人对其内心深处仕—隐矛盾与困惑的一种化解与超脱。一般地说，中国古代士大夫身上程度不同地都存在着仕—隐的矛盾心态，在多数情况下矛盾的双方处于相斥状态，如仕时欲隐，隐时思仕，但总可在“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的精神慰藉下安于出处境遇，而释、老之学的“忘世”、“出世”精神更是不仕之士消除其“用世情结”的良剂大药。不过我们在白朴词中所看到的却有所不同，他一生未仕却又不避俗世，他向往出世却又羡慕功名，两种矛盾的人生观念并存于其思想中，却也似乎未见由此而造成剧烈的内心挣扎与痛苦。由白朴词作可见，词人所采取的“玩世”的处世态度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词人这一玩世心态所体现的是一种“适宜”的生活理想，对此不可简单地视之为消极颓废，对这一问题的探讨将有助于我们进一步认识元代文人的心理状态和元代文学的精神内涵。 一 适 意 王博文以“放浪形骸，以期适意”来解释白朴生活方式选择的动机，可谓知言。如何才算“适意”呢？从词人徙居金陵后再次辞荐的〈沁园春〉一词中，可窥略其心迹： 监察师巨源将辟予为政，因读嵇康与山涛书，有契于予心者，就谱此词以谢。 自古贤能，壮岁飞腾，老来退贤。念一身九患，天教寂寞，百年孤愤，日就衰残。麋鹿难训，金镳纵好，志在长林丰草间。唐虞世，也曾闻巢许，遁迹箕山。 越人无用殷冠。怕机事缠头不耐烦。对诗书满架，子孙可教，琴樽一室，亲旧相欢。况属清时，得延残喘，鱼鸟溪山任往还。还知否，有绝交书在，细与君看。 词中虽用嵇康与山涛绝交事，但并不包含嵇康不与司马氏合作的这样的反抗意味。“念一身九患，天教寂寞，百年孤愤，日就衰残”几句主要写其身世经历的不幸。“越人无用殷冠”一句，似有不满元蒙统治之意，但就前述白朴的政治态度和全词文意看，这里最多表达的是一种对“故国”的怀念和以“遗民”身份作为一个辞荐的借口，而这一点决不是其不仕的主要原因。实际上，词人只是借嵇康绝交书的形式和语汇表达其辞荐之意和生活追求，而这一追求便是王博文所概括的“适意”。为政在他看来是“机事缠头”，毫无意义，自然是不“适意”的，所以他感到“不耐烦”；他将“适意”的内容，具体描述为“诗书满架，子孙可教，琴樽一室，亲旧相欢”和“鱼鸟溪山任往还”这样一种既有山水之趣，又不失天伦之乐，更有文人雅兴的生活方式。 就白朴的整体创作看，“适意”之所在并不仅仅在“诗酒优游”方面。士大夫的“用世情结”也是其深层心理中的一种情意，此“意”的适当表露，当是其心情畅适所不可或缺的。白朴虽不准备为政，但并不妨碍他与仕途中的朋友交游唱和，发一些“绣衣揽辔”，“慨然有志”（《水龙吟》）之类的豪语，借友人之事来聊寄自己无意去实行但又可满足其“自我角色认同”的“有志天下”（孙大雅序）之“意”。此外，从白朴词看，性爱的追求与满足，自然是“适意”内容中的应有之义，正如他在一首赠妓词中所写：“此意复谁解，我辈正情钟。”《水调歌头·夜醉西楼为楚英作》这种情意当是他消解功名诱惑的一个重要因素。与此相联系的杂剧艺术创作活动，作为一种情欲的转移与升华，自是白朴“适意”生活的又一个重要方面。在只有入仕才能体现士人价值的社会中，于官场外找到了一个可以发挥自身才能、显示存在价值的途径，对于无意入仕的白朴自然是一件悦情适意之事。由上可知，白朴所追求的“适意”，实质上是一种摆脱了社会约束的个性自由发展的精神状态，其着眼点不在于形式上的出世，而在于主体情意的快适畅达。因此，白朴的“适意”生活虽以避仕为前提，但又与绝尘脱俗的避世不可同论，超脱尘俗只是他的一种精神寄托而已。所以面对出家的道士，他说“惭愧山中宰相”（《水调歌头》），看到钟山上当年隐者的故居，他写道：“老计菟裘，故应来就，林泉佳遁。怕烟霞笑我，尘容俗状，把山英问。”（《水龙吟》）对真正的高士隐者他献上一份钦敬和向往，却依然不改其“尘容俗状”，只因为他“适意”的生活是在俗世之中。在元代文学中，主“适意”的思想是一种有着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