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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化时代的精神拷问及其建构 雷 达 □ 　 活着之上，阎真著，湖南文艺出版社，２０１４ 《活着之上》采用一种生活化的笔 缺乏更大的想象力和虚构性，艺术加工 　　 墨，纪实化的色彩，直指学术圈和高校 还不够深细，但我们同时要承认，它的 的某些腐败现象，作者坦言，它对于生 这种貌似原生态的笔调，比起某些虚玄 活的表达几乎是零距离的，几乎每个细 的、曲折的、暗喻的写法，可能要来得 特 约 节都是生活中发生过的；素材大体来源 更强烈、更真实、更有感染力一些。这 书 于几方面：亲身经历的，旁观到的，听 是小说在题材开拓方面的贡献。 评 人 同行说的。其中，主人公聂致远的一半 我注意到，这部小说并不是以叙述 专 素材来自他的某位同事。这就保证了它 一件件事实为目的，并不只注重事情的 栏 的浓烈的纪实感、现场感。我读这本 表层时空意义，并不停留于写实的层 １１ 书，一点也没有看 “黑幕小说”的感 面。它在艺术上的成功在于，透过生活 觉，也不觉得是在看什么 “奇观”，相 化的笔墨，能够抽丝剥茧，由表象而入 反，所写事象带有极大的普遍性，应是 腠理，由事情而直指心灵，没有钝化， 司空见惯、习以为常，已为人们在无奈 没有遮掩，力图揭示出尽可能大的心理 之下默默接受的，久而不觉其异，于是 深度和人性内涵。这也是小说暗藏的魅 变成了鲁迅先生所说的 “无物之阵”。 力所在。例如，为学院购买电器的一件 但我又觉得，尽管它普遍、常见，并非 小事，中间猫腻何其多也，事极真实， 无新意，这些我们身边的故事，经作者 却也无奈。历史学院的金书记说，这不 的高妙处理，具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力 是你管得了的事，也不是我管得了的 量。这就叫唯其写实，转觉新鲜。回头 事，管不了我们就不管，古人云，难得 一想，这些我们常常慨叹的人和事，这 糊涂。金的话也许再普通不过，在某种 些生活的真相，何曾得到过真正深刻而 意义上，却是需要一辈子去体味，去修 全面的表现呢，又有多少作品勇敢地、 炼的。这很妙，富于哲学内涵。怪不得 艺术地将之写了出来，加以精神上的审 一个副教授愿意去当科长。范晓敏的考 视呢。能写到这样的成色，非同小可。 卷事件，搞特殊化，幕后的操作隐藏深 我们可以从小说的艺术要求它，指出其 深，一步一步逼来，恐惧难测，让聂致 远笔重千钧，难以给分！读至此，谁能 让他陷入困惑。“也许，人活着真的就是 不慨叹。这描写是精彩的，富于张力和 为了活着本身，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 深度。小说中有句话：我对世界无能为 什么而活着”，但旋即否定，意识到 “生 力。好好活着就是硬道理。 存是绝对命令，良知也是绝对命令。当 小说中人物的确弥漫着一种实用主 这两个绝对碰撞在一起，你就必须回答， 义、犬儒主义的气息。聂致远要追求理 哪个绝对更加绝对。”却找不到救赎之 想、不为世俗绑架、超越平庸何其艰 路。聂是在与蒙天舒的比较中来深思实 难！聂致远并不是一个狂人式的斗士， 用原则与精神追求之间的较量。蒙天舒 也不是反潮流的大勇者，他充满正义 是做到了要风有风要雨有雨的少数成功 感，却又时时软弱；他不想妥协却又不 者之一，蒙的哲学是：这个世界就是这 得不妥协；他富于良知，从来没有停止 样，搞到了就是搞到了，手段无须计， 过思考，能不断发出质疑之声。他经常 学问成路径，而不是 目标本身。当然， 陷入灵魂内部的搏斗和激烈的思想斗争， 蒙天舒并不是作为反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