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曹禺悲剧观念的转向_兼谈曹禺创作的分期问题.pdfVIP

文艺理论研究 　2004 年第 1 期 论曹禺悲剧观念的转向 ———兼谈曹禺创作的分期问题 李 　扬 (河北师范大学中文系 ,河北 　石家庄 　0500 16) 　　摘 　要 :文章将 1937 —1948 年称为曹禺创作的“悲剧观念转向期”。1937 年后 ,在国事和家事 的双重影响下 ,曹禺的现代性立场发生了位移 : 由审美现代性向启蒙现代性转变 。在悲剧观念方 面 , 国家危亡 、匡扶正义等宏大主题成为作家的主要表达对象 , 同时一反过去的评价人物的“非道 德”立场 ,转而从道德立场来臧否人物 。值得肯定的是 ,在发生上述转向的同时 ,作家始终坚守着 与官方意识形态相疏离的民间立场 ,保持了一个知识分子应有的独立品格 。 关键词 :曹禺　创作分期 　悲剧观念 　知识分子 长期以来 ,曹禺创作的分期问题一直没有得到研究界应有的重视 ,研究界大致以 1949 年 为界将曹禺一生的创作粗略地分为前 、后两个时期①。我认为 ,将 1949 年以后看作曹禺创作 的一个时期是没有疑义的 ,它基本上反映了作家的思想转向及创作方法转向:在思想上 ,他由 ② 同情革命的自由主义知识分子 转向信仰共产主义 ,并于 1956 年 7 月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这 使他更加自觉地按照党的要求审视 自己;在创作上 , 由于 1949 年后我国文艺政策对现代主义 艺术的贬斥态度 ,使对创作方法具有较强包容性的曹禺转向了单一化社会主义现实主义创作 方法 ;而其创作驱动力也由作家内在的表达欲望转向外在的遵命写作 。问题出在对曹禺 1949 年前创作的界定上 。虽然这一分期基本上反映了曹禺创作的真实情况 ,但将曹禺 1949 年以前 的文学创作笼统地看作一个时期尚不够科学 , 因为在这一阶段内,作家的文化立场 、戏剧理念 以及审美观诸方面都发生了很大变化 ,受其影响 ,曹禺剧作的形态也随之产生了某种变化 。忽 略这一变化 ,不但使曹禺解放后的创作转向显得过于突兀 、缺乏内在逻辑 ,而且也不利于理解 曹禺文化立场的渐进过程 。 以 1937 年抗 日战争爆发为界 ,曹禺的戏剧创作发生了很大变化 。在此之前的曹禺剧作往 往着眼于人的生存处境问题 ,作家从人道主义立场出发 , 同情现代人的凄惨境遇 ,在他的笔下 演绎着一个又一个“梦醒了无路可走”的人生悲剧 ;在文化观念上 ,他秉持着激进的反传统立 场 ,对人物的评价也往往不是从道德着眼 ,而是从生命的本质这一角度探讨生命的价值 。在这 ( ) 　　作者简介 :李扬 又名 :李锡龙 ,河北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 ,现于南开大学文学院从事博士后研究工作 。 70 论曹禺悲剧观念的转向 种情况下 ,蘩漪 、陈白露 、花金子这些具有强烈的自我意识和旺盛的生命激情的人物类型成为 作家所激赏的对象 。尽管这些人物具有“道德”的污点 ,但作家却往往宽宥她们 ,并极力为她们 辩护 ;与此相关 ,在这一时期的创作中 ,作家将对民族和国家的命运的关注推向了幕后 。但抗 日战争爆发以后 ,尽管作家在《北京人》和《家》中还部分地延续了前期剧作中的一些立场 ,但也 产生了很多本质上的不同。这主要表现在 :在悲剧观念方面 , 国家危亡 、民族复兴 、匡扶正义等 宏大主题成为作家的主要表达对象 , 同时曹禺一反过去的评价人物的非道德立场 ,转而从道德 立场来臧否人物 ;在女性形象的塑造方面 , 由“自我”中心向“他者”中心转移 , 由对现代女性的 崇尚转向对古典女性的赞美 ;与此相适应 ,作家的文化立场也随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尽管作 ③ 家还坚持着反封建立场 ,但在其作品中已经隐含了对传统文化的认同。在这一系列转向背后 所蕴含的是作家的现代性立场的悄悄位移 :从审美现代性的立场向启蒙现代性转变 。正是出 于这一考虑 ,我们将曹禺抗 日战争爆发至 1949 年这一段时期称为曹禺的审美转向期 ,这样 ,曹 禺一生的创作可以分为前 、中、后三个时期 , 1937 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