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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头上的蝴蝶花(外一篇) 　　A 　　屋漏偏逢连雨天，果真不假。张秋生的继父好端端地在一家国营小厂上班，没想到却因公伤残了一条腿，只好办理了病退手续，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找到工作。他的年龄偏大，又没有文凭，虽然有点技术，但那是行业性的，一般单位都用不上，所以他的心情恶劣，酗酒，打母亲成了他的家常便饭。家中唯一能制止住他的，只有黄心洁，他的宝贝女儿兼掌上明珠，当然也是张秋生的姐姐，虽然她只比他大一岁，虽然她并不是他的亲姐姐。 　　每次继父打母亲或者呵斥他的时候，都是心洁拱进她父亲的怀里，撒娇装痴，或者生气，把张秋生和母亲从继父的暴怒下救出来。 　　有一次，张秋生不小心摔碎了继父的宝贝，一块玉石棋盘，他吓得战战兢兢地躲了三天，终于还是被继父发现了，继父把正在睡觉的张秋生揪起来，顺手拿来扫帚，劈头盖脸地打下来。 　　张秋生躲避不及，胳膊上立刻红肿一片，他怒目而视，这样一来，把继父激怒了，他疯了一般打他，刚好心洁从学校回来，看到这个情景立刻冲过来，她抱住张秋生，对着父亲大喊：你要打他，就先把我打死吧！说着她抱住张秋生的头，做好了挨打的姿势。 　　继父怒道，快躲开，不然连你一起打。 　　心洁说，那好吧，打死我吧，反正这家不像家的日子，我早过够了。 　　继父毕竟不舍得打他的亲生女儿，丢下扫帚气呼呼地走了。 　　张秋生在心洁的怀里，听到她的心跳，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柔软。 　　她忙着找红药水，帮他涂在伤处，一边怯怯地问他，疼不疼？我爸他就那样，来了脾气像只老虎，恨不能吃人，其实他的心很软，没有坏心眼，你别生气，好不好？ 　　张秋生一语不发，冷着脸不看她，他对她的感觉一直是又爱又恨。黄心洁是市里的一所艺术大学附中的学生，平常都住校，不大回家。她漂亮，温柔，懂事，这样的女孩没有人会不喜欢，但他又恨她为什么是继父的女儿。 　　B 　　母亲在一家工厂里工作，因为工作的关系，常常倒班，所以有时会碰不到面。有一天，好不容易逮着她，却发现她的嘴角有一块鸡蛋大小的瘀伤，看上去非常刺目。 　　张秋生忙问母亲是怎么弄的，母亲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张秋生急了，说，我知道是他打的，是不是？母亲还想继续为他遮掩，小心翼翼地说，是我自己不小心碰到桌角了，我不疼，真的。 　　看着母亲胆小怕事柔弱无比的样子，张秋生的心中很难受，恨自己不能保护母亲照顾母亲，让母亲受到如此的屈辱，心中对继父的恨，日渐一日地茂盛起来。 　　有一天放学回来，刚刚走到走廊里，就听到屋子里争吵和摔东西的声音混成一片，有如千军万马，张秋生猜想一定是继父又开始耍酒疯了，推门进去一看，果然。 　　那天继父在外面和人赌钱输了，回家后把一腔的怨气撒到母亲的身上，说母亲做的菜太咸，上辈子一定是卖盐的，母亲只分辩了一句，说菜不咸，继父就挥起拳头打母亲，一直打到母亲低声下气求饶。 　　母亲披散着头发坐在地上，额前被揪掉了一绺头发，露出了头皮，一只鞋子掉在了远远的身后，眼泪无声无息地顺着脸颊往下淌。继父仍不放过他，扭住她的胳膊不松手。 　　张秋生心中的怒气不可遏制地翻涌上来，二话没说，冲进厨房，找到继父喝啤酒剩下的空瓶子，在墙上磕碎了，把半截的啤酒瓶擎在手里，返回客厅，对着继父目露凶光，他恶狠狠地说，你再敢碰我母亲一个手指头，我就让你脑袋开花。 　　母亲不顾一切地抱住他，吓得忘记了掉眼泪，她哀求道，儿子，你冷静点，千万别乱来，否则你的一生，你的前途就完了。爸爸他只是心情不好，并无恶意。 　　继父松开了揪住母亲的手，目光中露出了怯意，在张秋生的印象中这是第一次。 　　张秋生受不了母亲的哀求，只好放下了酒瓶子，慢慢转回身的瞬间，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掉下来，如果他能挣钱，如果他能自立，他和母亲何必如此寄人篱下？张秋生那时就下决心一定要出人头地，将来让母亲过上好日子，他窥伺机会，终有一天，要让继父也吃点苦头。 　　C 　　春夜，张秋生上完晚自习放学回家的路上，看到继父又喝醉了，东倒西歪地哼着小曲往家走，看到他喝醉了的样子，张秋生的头皮都发麻，接下来该发生什么事情，都是一目了然的，回家后耍酒疯，然后借故打母亲，母亲看来又要遭殃了。 　　张秋生的脑海里飞速旋转起来，他设计了无数个细节，最后都被他推翻了。他本能地一路小跑，跑到家门口的花坛边埋伏好，然后掏出口袋里的弹弓，这是他生父在他四岁那年送给他的礼物，他一直保留到现在，天天拿在手里玩，他的生父如果不是出了车祸，那么早离开了他们，他们母子怎么会受这样的苦？ 　　张秋生找了几颗小石子揣在口袋里，生父送给他的这个弹弓，他一直没舍得丢掉，今天他要派个大用场。他要用这个弹弓射瞎继父的眼睛，哪怕他将来不能走路，不能干活，他来养他也好，只要他不再打母亲。 　　应该说张秋生是一个好人，从没有想过害人，如果不是继父没有人性地逼迫，他是不会出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