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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越爱与憎——鲁迅逝世后的朱安和许广平 超越爱与憎 鲁迅逝世后的朱安和许广平 一 ,家族的形式 口岸阳子(日本) 1936年10月19日,鲁迅的母亲鲁瑞和户籍 上的妻子朱安一起生活的北京家中,传来了鲁迅逝 世的噩耗.对于婆媳二人来说,鲁迅的死不雷是晴 天霹雳.1932年11月中旬,鲁迅因牵挂着母亲的 病情回到过北京的家住了大约三周….无疑,做梦 也未想到,那次相见后竞成了永别. 在上海成立了治丧委员会『2],19日下午,鲁迅 的遗体被移送到万国殡仪馆:20日举行了葬礼; 21日下午三点入殓:22日下午,在目送葬仪队列 的群众的哀悼中,鲁迅的灵柩被运到万国公墓埋葬 了.那一年,许广平38岁,爱子海婴年仅7岁. 同是22日这一天,在北京鲁迅的家中,身着 丧服的朱安在南屋挂上了陶元庆画的鲁迅的肖像, 在肖像下方安设了祭坛,同时供上鲁迅的文具,香 烟,清茶,还有他爱吃的一种油炸点心,然后,开 始迎接前来吊唁的客人. t勿庸置疑,朱安的心头定萦绕着万般复杂的心 绪.然而,在流逝的岁月所形成的一种达观境界中, 超越了爱与憎,或许在生活中培育起来的一种近乎 亲骨肉般的感情使她把鲁迅的死作为深爱的丈 夫的死而接受了.据说,前来吊唁的人们为这位 从未被丈夫爱过的妻子朱安的悲哀和凄楚而深深感 动【3_. 然而对于鲁迅真心爱恋并共同度过生命中最后 十年时光的许广平,朱安是怎么看的呢? 鲁迅因为与周作人失和而搬出八道湾的寓所 后,临时居住的砖塔胡同六十一号里,当时住着同 乡熟人俞英匪的j个女儿俞芬,俞芳和俞藻.此后, 在搬到阜城门西三条胡同之后,这三姊妹也一直和 鲁迅一家亲密地来往着.在三姊妹中的俞芳的回忆 中h],长期以来仅仅是作为鲁迅的影子中的一个部 分而存在的朱安,终于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存在而 活生生地苏生过来了. 朱安和三姊妹关系亲密起来之后,似乎有时也 会讲一些心里话.有一次,她曾对俞芳讲过这样的 话: 大先生要搬离八道湾前,曾向她说:自 己决定搬到砖塔胡同暂住,并问大师母的打算, 留在八道湾,还是回绍兴朱家?又说如果回绍兴 他将按月寄钱供应她的生活.大师母接着对我 说:我想了想回答他,八道湾我不能住,因为 你搬出去,娘娘(太师母)迟早也要跟你去的,我 独个人跟着叔婶侄儿侄女过,算什么呢?再说婶 婶是日本人,话都听不懂,日子不好过呵.绍 兴朱家我也不想去.你搬到砖塔胡同,横竖总 要人替你烧饭,缝补,洗衣,扫地的,这些事 我可以做,我想和你一起搬出去. 朱安为什么会对当时年仅十二岁的俞芳讲了这 样的话呢?也许是在对生活于同一座院子里的 女孩子们说明着一个不被丈夫所爱的妻子的处境 i 吧.然而,真正把朱安推向绝望的深渊的,是鲁迅 从上海把他和许广平的合影寄给母亲鲁端,并告知 他们已经结合的这件事.鲁瑞在给朱安和俞芳看那 张照片时,俞芳曾偷眼看了一下朱安,却并未发现 她有什么特别受打击似的反应.然而,当鲁瑞去午 睡,不在身旁时,俞芳一提起这件事,朱安回答说, 自从他ff]-人一起出去时,就想到了会有这一天. 那你以后怎么办呢?——对俞芳的询问,朱安再 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用绝望的语调答道: 过去大先生和我不好,我想好好地服侍 他,一切顺着他,将来总会好的. 我好比是一只蜗牛,从墙底一点一点往上 爬,爬的虽慢,总有一天会爬到墙顶的.可是 现在我没有办法了,我没有力气爬了.我待他 再好,也是无用.看来我这一辈子只好服侍娘 娘(太师母)一个人了,万一娘娘归了西天, 从大先生一向的为人看,我以后的生活他是会 管的.【】 面对着在心中暗暗后悔自己问了令朱安伤心的 问题,同时又想不出一句合适的话来安慰她的俞 芳,朱安又慎重地嘱咐道:我也是随便说说的, 你不要把话讲出去.『7俞芳这段回忆不正表达了朱 安内心深深的悲哀吗?对于夺去了自己丈夫的许广 平,她不可能不恨.勉强地支撑着如此处境中的朱 安的精神,即是鲁迅的正妻是我这个自尊.她 只能以—个完全彻底的旧式女子的姿态来接受无法 改变的现实.这个从未被丈夫爱过的妻子忧惧此生 没有子嗣,正因为如此,当她得知许广平生了一个 男孩时,竞象是自己的喜事那样高兴. 1932年,因牵挂着母亲的病情而回到北京的 鲁迅在给留在上海的许广平的信中,有某太太 (指朱安)于我们颇示好意这样一句『8].这就意味 着把许广平作为第二夫人而表示接纳的朱安的旧式 思维.我们可以透视出,鲁迅事实上也附和朱安的 这种心理,而以此来试图保持这种不正常的家 族内的平衡.根据俞芳的回忆,鲁迅对朱安也曾用 过意味着第一夫人的称呼——大太太.当然, 这些也是无可奈何的鲁迅的苦恼之另外一种表达方 式而已. 但是,虽说示了好意,而实际上朱安对许 I———— 广平是不可能抱有好意的.只是处在那样的境遇中 仍然只能作为鲁迅的妻子而活下去的—个女人,除 了示好意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