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文论的叙事性言说中国古代文论的叙事性言说.pdfVIP

福建论坛·人文社会科学版》2006年第10期 中国古代文论的叙事性言说 口李建中 摘要：以文学性言说为主要特征的中国古代文论，常常采用“叙事”的话语方式，从而形成中国古代文论 所特有的叙事传统。本文初探这一传统的体式体貌及其文化根源，进而揭示这一传统的理论内蕴及其现代价 值。 关键词：古代文论；叙事；诗性 中图分类号：1206．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8402(2006)10—0082—06 叙事是文学创作最为基本的言说方式，按理说 大舜言诗与季札说乐，大体上是通过记言来叙 应该与文学批评和文学理论无关。然而，这个“理” 事，这种叙事方式被后来的《论语》和《孟子》所承 若放在中国文学批评史领域则扦格难通，因为中国 续。据刘熙《释名·释典艺》：“《论语》，记孔子与 古代文论历来就有叙事的传统，只是这一传统尚未 弟子所语之言也。论，伦也，有伦理也。语，叙也，叙 进入学界的研究视域。20世纪以来的中国文学批评 己所欲说也。”可见“论语”的意思就是“有条理地 史研究，主要关注古代文论说了些什么(这当然是 叙述自己的话”，或者说是“有条理地记叙孔子与 应该的)，而不太关心古代文论是怎么说的，不太 弟子的对话”。李泽厚将“论语”译为“孔子对话 关心古代文论的“说”与现当代文论乃至西方文论 录”【2】，而“对话”是一种叙事手法，“对话体”是一 的“说”有何不同。因此，学术界对古代文论的叙事 种叙事文体。朱光潜在《文艺对话集》的“译后记” 性言说视而不见便是可以理解的了。 中说： 对话在文学体裁上属于柏拉图所说的 《尚书·尧典》的“诗言志”被称为中国文论 “直接叙述”一类，在希腊史诗和戏剧里已是 “开山的纲领”；而“诗言志”是在一种叙事的语境 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柏拉图把它提出来作 中出场的：有人物(舜与夔)，有事件(舜命夔典 为一种独立的文学形式，运用于学术讨论，并 乐)，有场景(祭祀乐舞)，有对话(舜诏示而夔应 且把它结合到所谓“苏格拉底式的辩证法”。 诺)。叙事所须具备的元素，在《尚书·尧典》中一 朱光潜进一步指出，用对话体这种文学叙述方 应俱全。《左传·襄公二十九年》的“吴公子札来 式讨论学术问题的好处，就在于“不从抽象概念出 聘”实为“乐言志”，与舜帝的“诗言志”相映成 发而从具体事例出发，生动鲜明，以浅喻深，层层深 趣。季札观乐而明“乐言志”，也是在叙事中生成 入，使人不但看到思想的最后成就或结论，而且看 的。因此可以说，《尚书》与《左传》的“诗(乐)言 到活的思想的辩证发展过程。”翻我们读《论语》， 志”，是古代文论叙事传统之滥觞。【l】 听孔子与门生的对话以及孔子的自说白话，能真切 作者简介：李建中(1955一)，男，湖北江陵人。武汉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文艺学和中国文论的研究和教 学。 万方数据 《福建论坛·人文社会科学版》2006年第10期 地感受到对话体叙事的鲜活灵动、深入浅出。孔子 文论“论诗诗”的诗性叙事臻于至境。《二十四诗 师徒谈诗，或因事及诗或因诗及事，都是既有思想 品》之叙事，常常置人于景中，见意于韵外。《冲 结论也有思维过程的。孔子之后是孟子，就文学思 淡》一品，叙一位冲漠无睽、平居淡素的幽人，恍惚 想而言，孟子既继承了孔子的“道”，也继承了孔子 于太和、惠风之中，悠游于独鹤、修篁之间。冲淡之 的“体”。“孟子日”虽不如“子日”简洁，却比“子 境可遇而不可求，读者只能也只有借助这若隐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