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韵律引发词汇化的个案分析 张国宪 事实观察 现代汉语中“很”是一个使用频度相当高的词，按照经典释义， “很”是副词，“用在形容词前，表示程度高。”(吕叔湘主编《现代汉 语八百词》，商务印书馆1999)。不过，有许多“很”并不能作如是 理解： (1)总之，一道很宽的沟，他大概跳不过去。被横扫以前本来是可以 跳过去的(按：横扫后有腿疾，走路有点儿跛)，所以他必须找一个桥梁， 找一块木板，于是他顺着沟找来找去，焦躁起来，竞没有找到什么木板。 白白地多走了冤枉路，绕还是跳? (王蒙《夜的眼》) (2)我就带她到楼下的小铺吃炒饼，她一连吃了六份。这个女人眼 腈分得很开。眉毛很浓。长得相当好看，只可惜她要不停地吃东西。 (王小波《未来世界》) (3)轰炸时，也有许多趣事。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在乱砖中埋了四昼 夜。刨掘队发现她后。问她痛吗，仰卧在重梁下的她，还照平时礼数说： “谢谢先生，我很好。”大家把砖石清理出点路子来，才问她要什么。他们 喂了她五杯热茶，六小时后，横在她胸上的梁木才移开了。 (萧乾《银 风筝下的伦敦》) 先看例(1)，如果依经典的释义，“很宽”应该比“宽”程度高，那 么按照正常人的行为能力，“很宽的沟”比“宽沟”难以逾越，不过， 对于例(1)我们却可以接受，而要变成“总之，一道宽沟，他大概跳 不过去”则难以理解。因为“一道宽沟”肯定而不是“大概”跳不过 266 去，相反“一道很宽的沟”①则有可能跨越。这也就意味着“很宽的 沟”比“宽沟”程度要低，有悖于经典的词义解释。例(2)对“她”的 面部描绘，无论是按东方人的审美标准，还是按西方人的审美习 惯，两眼之间的距离“分得很开”无论如何都不能给出“长得相当好 看”的断言，倒是这种面部特征常常被视为是弱智的典型征候。假 如降压“开”的程度，删除程度“很”使之将就归人靓女的范畴，表述 为“这个女人眼睛分得开”，这样的话情理可以接受，但表述的意义 则发生了变化，由状态描述变成了情状断定(用语法术语就是由情 状补语变成了可能补语)，透析出“很”的语用功效。例(3)描述是 二战期间伦敦遭受德军轰炸的情景，一个女孩被梁木压在胸上埋 了四天四夜，时时都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但当刨掘队员发现时却说 “很好”，这儿回答显然不能按照字面来理解，不仅“很”的程度义已 经销蚀，而且连带着其组合成分“好”的语义也发生了异化。这儿 的“很好”更多地属于言谈层面的单位。 上述语言事实表明，现代汉语的“很”已不能完全按照经典的 释义来理解，它已不再是一个单纯意义上的表述程度的语法词，无 论是词义还是功能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二对语言事实的解释 就当前汉语语法学界的观点，对于现代汉语所覆盖的语言事 实，认为“很”与形容词组合现象的产生，大致可以归结为三种动 因。 2．1语义表述的需要。这是一种主流认识，因为按照权威词 典的释义或语法教科书的教程，“很”是一个程度副词，其词项意义 为：“很：副词，表示程度相当高。”(《现代汉语词典》第5版P．559) 例如： (4)第一，这燕窝长在海中峭壁上，要拼命去挖。第二，这海鸟的口 267 水是很珍贵的东西，是温补的。 (阿城《棋王》) (5)赵航宇的汽车经过马戏大棚，只见在“人体展览”的大幅广告牌 下丰排着很长的队，无数的人站在那里耐心等退票。 (王朔《千万别 把我当人》) (6)早春晚秋，船价很便宜，学生的经济力也颇能胜任。每逢星期 日，出三四毛钱雇一只船，载着二三同学，数册书，一壶茶，几包花生米， 与几个馒头，便可优游湖中，尽一日之长。 (余秋雨《夜航船》) (7)新疆雨量很少，空气很干燥。南山雨稍多，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