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沉甸甸的卡片.docVIP

一张沉甸甸的卡片 　　走上讲台，刚要兴致勃勃地讲课，门外却响起了一声“报告”。是颜荣，不用看我就知道是她。我在心里打定主意不让她进来――班会上才讲过，不准迟到，她竟然又迟到了。果然，她喊了几声见没有回应也就停下了。 　　由于讲课投入，以至于下课时我将门外还有一名女生站着的事给忘掉了。我走出教室，她从一边走过来，喊了一声“老师”，然后把头低下。我问她为什么迟到，她不说话，等到我问到第三遍，她才吞吞吐吐地说她妈妈病了。她的脸色有些发白，我想可能是她因妈妈生病心理紧张或劳碌什么的，问她也说没什么不舒服。我猜想她是不是又找陈营去了，但没有证据，我也就没有妄言。在高二时，她和陈营来往特别密切，经常从经济上帮助陈营，有些同学有议论。我找过颜荣，让她注意影响，她只是点点头说：“知道了。” 　　第二天，颜荣没有来上课，她让人捎来了请假条，说她妈妈住进了医院，爸爸不在家，需要她去照顾。我不太相信她的话。她经常请假，而且名目繁多，每次都是苦苦哀求我不要告诉她妈妈，并向我保证她绝对没做违反纪律的事。这次我向学校请了假，要到医院去探望一下她的妈妈，也查个究竟。来到医院，我按照她入学时在学生登记表上写下的母亲姓名打听，结果没有叫“程双凤”的妇女住院。我纳闷，就来到住院登记处根据年龄打听，仅内科，40岁刚出头的住院妇女就有几十人。我不知道她妈妈得的什么病，但既然住院了，或许住内科的可能性大。我这样想着，就挨着病房打听，希望能看见颜荣。 　　但是，我没有发现住院的颜荣妈妈，更没有看见颜荣。我回到学校，查到了她基本情况登记表上的电话号码。拨通以后，接电话的是一位妇女，她正是颜荣的妈妈。我没敢问她什么时候出的院，只是问她颜荣在家没有，她一听就很惊讶地说：“她去上学了呀，怎么，她不在学校？”我只能如实回答。她妈妈慌了，说：“她会去哪儿呢？”随后又像明白了什么，说：“好，我去找找吧。”就撂下了电话。 　　我到班上，把隋红叫出来，问她知不知道颜荣去哪里了。隋红是团支书，在学生中的威信很高，同学们有什么事，她一般都会知道的。隋红说：“老师你不用问了，也不用担心，她很快就会回来的。”至于她去做什么了，隋红说自己对颜荣有承诺，不能说。我告诉她，她母亲已经知道她不在学校了，我要对家长有个交待。听到这里，隋红立即到颜荣的坐位上拿来一张我非常熟悉的卡片。这是我送给陈营的一张卡片。高二学年，陈营在我的班上，各方面表现都很优秀，我对他有些偏爱。可是期末的一天，他流着泪对我说要退学。原来，陈营父母离异，他跟着父亲，如今年仅40出头的父亲已是肝癌晚期。他父亲硬挺了两个多月，眼看自己越来越不行了，只得把实情告诉了儿子陈营。陈营已经17岁，他知道与他相依为命的亲人在世的日子已经不多了，再也没有人能够供他上学了。我心里很难过，又替他惋惜，就向学校反映了情况，想留住他。学校答应免除他的全部学杂费，但他为了照顾父亲，还是辍学了。临走时，为了鼓励他，我送给他几本名著和一张自制的卡片，上边写着我的赠言：“知识会让人生变得精彩，坎坷能给征途谱点音符。”并特别写了四个大字：“放远眼光。”没想到现在这张卡片在颜荣的手里。我心里有些不痛快，觉得老师给的礼物无论如何也不应该轻易送人。 　　隋红见我疑惑，就说：“颜荣没有去医院，而是去了她的爸爸家里。”原来，颜荣与陈营是一对亲兄妹，陈营比颜荣大一岁。母亲与父亲离婚时陈营6岁，颜荣5岁，陈营跟了父亲，而颜荣由母亲带走。上了高中以后，兄妹二人都来到一中，高二时调班又都进入我带的班。颜荣省吃俭用，将钱省下来给生活拮据的陈营，让他少跟爸爸要钱。后来陈营因父亲得病而辍学，颜荣回家劝母亲以后把哥哥接过来，好让他念书。母亲哭了，儿子是她心头肉，她能不疼吗？但无奈继父不同意揽下这个负担，并对颜荣花钱大手大脚进行了训斥。没有办法，颜荣只得瞒着他们，抽时间去照顾病重的父亲。陈营很有志气，他不想拖累任何人，也不想再念书了，打算去打工挣钱给父亲看病。临走时，他鼓励妹妹好好读书，并将我给他的卡片送给了妹妹，嘱咐她说：“这是我最珍贵的礼物，是老师送我的，现在给你，上边有老师的赠言与签名，也有我的签名，这样老师的希望和我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妹妹流着泪接过卡片，并将它珍藏起来。 　　我的眼睛湿润了，为自己对学生了解少而感到内疚。我用手抚摸着这张卡片，体味着它沉甸甸的内涵。多么懂事的孩子呀，他们隐忍着内心的痛苦，不想给自己的亲人和爱自己的人带来烦恼；而磨难，又使得他们过早地成熟了。 　　我想我应该为他们做点什么。 　　 刘燕心摘自《思维与智慧》2008年1月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