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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LITERATURE 《昴宿星光》 2013.03 叶尔克西 胡尔曼别克，女，哈萨克族，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出生于新疆北塔山牧场。八十 作者简介： · 年代中期开始写小说，后来一度做文学翻译工作，九十年代末期开始进行散文创作，出版有散文 集《永生羊》、《草原火母》、《蓝光中的狼》，小说集《黑马归去》、《天亮又天黑》、《天下谎言》、 《黑旋风》，诗集《春天来了很久了》，翻译作品集《天狼》（诗歌集）、《蓝雪》（小说集），长篇小说 《寡妇》、《永不言弃》，电影剧本《永生羊》、《小黑鸟》等个人作品集及文学翻译作品集。曾获全 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优秀翻译奖、中国作协出版集团奖、“天山文艺奖”等奖项。系中国 作协全委会委员，新疆文联党组成员、副主席，新疆作协副主席。 昴宿星光 ◎ 叶尔克西·胡尔曼别克 （哈萨克族） 那是二十年前的一个下午，当空中的一朵小狗一样的云，一点 一点变成一朵小蝴蝶一样的云的时候，他看见老人托克萨尔向坡 上走来。他先看到的是托克萨尔逆光中的影子，在五彩坡下移动， 像水底上升的一枝枯草，又细又长，然后他就看见老人皮帽子上 的带子，像一条死去的长虫。托克萨尔帽子上那根像长虫一样的带 子，是他不可颠覆的标志。低头时候，那带子会垂下来，像小女孩儿 的辫子，而走起来的时候，那带子又垂到老人的肩膀后边去，还是 像小女孩儿的辫子。因此，他对这帽子上的带子有一种说不出的刻 骨铭心，死去的长虫，小女孩儿的辫子，一个有趣的代码。为了这个 代码，他甚至专门去老人家，看老人不戴帽子的时候，那根带子会 是什么样。结果他发现，帽子挂在老人家壁毯上的时候，它会像一 根刚拔下来的草根，带着新鲜的泥沙，而平放在窗台或被垛上的时 候，它简直就是一根带子而已，软塌塌的。他对带子这样的状态， 不以为然，会让他联想到母亲给他缝的短裤的带子。短裤在他的所 有行头里，地位最低，远远比不上一顶帽子更为重要。没有人知道 这是谁教给他的经验。反正母亲经常批评邻居家的傻二说话拖沓， 做事窝囊时，就说他裤腰带拖在外边，没有体统！也因此，他会格外 注意自己的裤腰带子，绝不让这个有可能伤了风化的东西，跑到裤 子外边去。也更因此，他不喜欢托克萨尔老人把那帽子放在窗台或 被垛上的样子。 当那长虫升到他的面前来的时候，他就抬起脸。因为托克萨尔 个子很高。下午的太阳就在托克萨尔的脑袋后边，因此他自己也就 在托克萨尔的影子中。虽然阳光被托克萨尔挡住了，但他的双眼还 是有点酸酸的感觉。他就眯了一下右眼，又眯了一下右眼。 ·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