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色显真王原祁浅绛山水述论-澳门艺术博物馆.PDFVIP

借色顯真：王原祁淺絳山水述論 李維琨 上海博物館書畫研究部主任、研究員 王原祁十分景仰元代黃公望的畫藝，有畢生“所學、所傳者皆大癡”的自敘，又有“於 津博和國家博物館的一批倣古圖冊中題倣趙松雪、倪瓚等人的設色畫頁，都程度不同地帶有 子久為專師，今五十年矣。”的感喟。 （註一） 類似的特徵。它們一反傳統設色法必加暈染的古訓，流露出揮毫寫構時作者按捺不住的內心 他的傳世筆墨之中，特別對“於大癡淺絳，尤 為獨絕。熟不甜，生不澀，淡而厚，實而清，書卷之氣，盎然楮墨外。” （註二） 創作激情，亦即天然顯露的自身性情。頗似印象派畫家筆下帶筆觸的純色點塊，其中的抽象 對此，畫史 上評價歷來不低。然而，對具體的由來及其表現，似尚未見有專門的揭翥。本文試作一點探 要素—應是融合了文人畫家心目中天人合一的心性圖式。當時評論倣古所謂“西廬刻意追 討，以窺測淵源，並將淺識求敎於同好。 模……麓臺壯歲參以己意”的說法應是點中一些肯綮的。 （註四） 在《論畫十則》（即《雨窗漫筆》）之九中，王原祁說道：“設色即用筆用墨，意所以 一 補筆墨之不足，顯筆墨之妙處。今人不解此意，色自為色，筆墨自為筆墨，不合山水之勢， 不入絹素之骨。惟見紅綠火氣，可憎可厭而已。惟不重取色，專重取氣，於陰陽向背處，逐 上海博物館所藏《倣倪黃山水圖》軸是王原祁於康熙戊子（1708 年，67 歲）完成的一件 漸醒出。則色由氣發，不浮不滯，自然成文。非可以躁心從事也。”為了使時人擺脫傳統的 紙本設色作品，圖為常見闊空中的遠景山樹，屬典型麓臺那種“一層坡、二層樹、三層山”的 認知誤區，破除“色自為色”的弊端，即祇是將賦色當作一種裝飾，一種外加於物像的依附 圖式，比較突出的是山樹沉穩、點染利索肯定，墨光與淺絳匯融成柔和的呼應對照，益發增添 物，而賦予其藝術內涵，使之“合山水之勢，入絹素之骨”。王原祁不遺餘力地主張：設色 了全圖端莊雅麗的氣氛。圖上有畫家的五行自題：“倪黃筆墨借色顯真。雖妙處不專在此，而 即用筆用墨，設色就是筆墨，兩者是互為補充又相得益彰的關係，關鍵在“觸處相宜，是在 理趣愈出，超越宋法，宜於此中尋繹者。戊子清和暢春侍直公餘寫此寄興。麓臺祁。”這段跋 心得”。（註五） 他又強調指出：“畫中設色之法，與用墨無異，全論火候，不在取色，而在取氣。 中的“借色顯真”引起筆者極大的興致。因為在麓臺看來，設色畫實在是倪黃畫藝的一個優長， 故墨中有色，色中有墨。古人眼光直透紙背，大約在此。今人但取傅彩悅目，不問節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