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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农村教育发展中的几个问题 马戎，北大社会学系系主任社会学人类学研究所所长 主要研究方向为区域发展研究、人口迁移研究、城市化研究、民族关系研究、教育社会学学术经历1976 内蒙古农牧学院 农业机械系 农机设计专业 毕业 1979-1982 中国社会科学院 研究生院 政治经济学专业 硕士研究生 1984 美国 布朗大学 社会学系 硕士 1987 美国 布朗大学 社会学系 博士 1987-至今 北京大学 社会学人类学研究所 讲师、副教授、教授 1990-1991 美国哈佛大学 费正清东亚研究中心 博士后研究 教育学院的同学们要我来做一个讲座，我很高兴今天能够有这样一个机会和大家在一起来谈谈农村教育的问题。在90年代中期，我们和加拿大蒙特利尔大学教育学院的教授合作，曾经组织过一次全国范围的农村基层教育的社会调查，最近几年虽然没有再去研究农村教育的专题，但我始终非常关注农村教育问题，今天利用这个机会，我想根据我们做过的调查和自己的理解，和大家一起来讨论与农村教育发展相关的几个问题。 首先谈谈我们为什么现在需要对中国农村的教育问题给予特殊的关注。 一．为什么我们要关心农村教育的发展？ 农村教育需要发展，这是大家都有共识的，不会有人提出异义。但是发展农村教育是否仅仅只是多办几所学校，多增加一点教育经费的问题？我想我们应当从更高的层面、更长远的眼光来理解当前发展我国农村教育的意义。 中国实行“改革开放”的路线和政策已经20多年了，应当说在各个方面都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绩，基础设施的改善，人民生活水平的普遍提高，从物资紧缺变得物资充裕、物价稳定，原来的计划经济体制在不少领域里已经在一定程度上过渡到了市场经济体制。当然，我们今天的社会仍然存在着许许多多的问题，但是在经济发展中取得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 如何看待近20年来我国经济的发展、产值的增长和物资的丰富？我认为是几个方面的因素发挥了作用： 首先，我国经济的发展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原来被计划经济体制束缚的生产力、人的积极能动性被释放出来了，是原来就存在的潜能被释放出来，而并不是生产力的真正创新所创造的财富。最典型的就是农业，从公社体制下的生产队派工变成了家庭承包，解放了劳动力，农民有了自由去经营副业，当专业户，或者进城镇进入非农产业，这样就创造了产值与财富。 其次是放开了产品市场，农民、个体、私人经营者生产的东西可以自己联系在市面上出售，这就调动了农民的积极性，他们利用现有的资源和原有的生产经验与技能去发展副业和乡镇企业，既增加了市场上的商品供应，也提高了自己的收入。 三是海外投资的大量进入，加上由这些海外资本已经开拓出来的海外市场，如广东的“三来一补”，这样农村剩余的劳动力有了就业的机会，也增加了市场上的商品数量，提高了商品质量。中国的各种日用消费品是在外部投资企业所设定的标准的影响下逐步上了“档次”的。连中国的商业（超市、专卖店等）也是在外资带动下逐步与国际“接轨”的。 由于以上三个方面的原因，主要是“改革开放”政策带来的制度变化，在前一个阶段推动了农村副业和乡镇企业的发展，使得农民的收入有所提高。但是随着海外市场上的竞争越来越激烈，随着国内市场上日用消费品购买力增长速度的放缓，农村的非农业经济的进一步发展受到限制。与此同时，我国农业仍然基本上停留在传统的耕作方式，家庭承包制限制了规模经营，农民进城打工也越来越困难。所以人们常讲的“三农”问题就成了当前中国社会发展和经济发展中的一个十分突出的大问题。也就是说，经过实行家庭承包制在体制改革上解放出来的农村的已有生产力已经都释放出来了，达到它的极限了，再继续发展，遇到更深一个层次上的问题了。而要创造新的生产力，单靠原有制度的变革是不够的。 我今天讲的题目是“农村教育”，为什么要先讲以上这些呢？因为要想从根本上解决“三农”问题，就需要一个把中国广大农村的传统耕作农业转变为美国、澳大利亚那样的现代化农业，把中国的一家一户的小规模经营变成较大规模的家庭农场，把中国的农民变成现代的农业经营者。没有农村的现代化，就不可能有中国社会整体的现代化。而农村的现代化离不开农村教育的发展。 我国农业的现代化转变需要哪些条件？我想大致有三条：一是需要拥有一定面积和一定质量的适合农业耕作的土地，中国有1.3亿公顷耕地，其中有一部分质量是不错的，但是由于农村人口和劳动力太多，所以人均耕地很少，过耕过牧严重，所以要发展成为现代农业，就必须把大部分农村劳动力转移出去。美国的可耕地是中国的10倍，美国的人口是中国的五分之一，农业劳动者只占美国就业人员的1.8%；1999年美国只有250万农业劳动者，中国有4.83亿农业劳动者，但是美国农业的产值仍然高于中国农业，如果达到美国农民的生产率，甚至只达到美国农民的一半，那么就有多少中国农民需要离开农业？ 二是需要相当数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