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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变自己就是改变体制 萧白 （摘自《读写月报·新教育》2012年第03期） 孩子的原话是：“我想放弃的都是大人们认为必须的。”大人们，就是我们。孩子的一声叹息，沉甸甸地压在心上，迫使我们不得不去想，为什么？他为什么这么说?是什么让他如此无奈、忧伤，或者愤怒? 只有爱是不够的 整篇对话，老师表现出足够的爱心和耐心，但也暴露出思路的混乱和不知所云。也许这是难免的，因为我们本身就生活在一个错乱的教育环境里，想不错乱，并非一件容易的事。相比之下，孩子的回答呈现出的清晰的思维和幽默的语言让人眼前一亮，击节赞叹。那些意味深长的回答，让人赞叹之余，不由感慨：做小孩真难! 谈话的缘起，是孩子和父母之间的一次冲突，冲突的缘起，是父母对孩子的期待。背景介绍中说，“像很多家庭一样，阳阳的父母为他安排了各种各样的培训课程。”这句话意味着，像阳阳这样勉力承载了父母各种各样的期待的孩子，还有很多。只是不知道，敢于像阳阳这样尝试反抗的孩子有多少。因为恐惧而罢考，同样因为恐惧而撒谎。父母不能体察罢考和撒谎背后孩子内心的恐惧，只一门心思要让孩子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试图通过暴力和欺骗达到惩戒的目的。以暴力镇压不服从，用欺骗回应信任，前者也许会暂时奏效，后者却只能让父母陷入尴尬的境地，甚至比尴尬更严重的境地。阳阳可能以后再不会轻易相信父母的话。从远处看，这也是一个人的成长，可是，站在孩子面前，我仍然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悲伤和无奈。 为什么书上说让我们为自己的理想而活，做自己喜欢的，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可我喜欢做的都是父母不希望我做的，因此常常被禁止。重点中学真的那么好吗?要是，我本来就不愿意去读这样的学校呢? 我发现我妈妈现在除了我的分数外什么都不关心。我现在都不想跟她说话了。 我觉得(爸妈)他们并不真正了解我。他们总以为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可是从来不真正听听我想要的是什么。 18世纪的康德说：“很多人以为，他们的童年是最好的，是一生中最愉快的时光。事实却并非如此。那其实是最艰难的岁月，因为那时候人大都处在训诫之下，很少有真正的朋友，更难以有自由。” 如果我们承认小学生还是儿童，那么，对阳阳来说，童年也许不是最艰难的岁月，却已足够艰难到让他早早开始怀疑人生。 理想和现实的矛盾，对阳阳来说，来得太早了些。在他还没有体验到世界对他足够的善意时，就已经开始怀疑世界。 做父母的，稍微冷静一点，就能从孩子的这些心声中看到他们的危机。如果没有尊重和了解，以爱的名义行出来的事，往往成为痛苦的捆绑。对孩子来说，来自父母的欺骗比任何人都更让他受伤。如果父母觉察不到自己和孩子之间的信任危机，总有一天，本来可以和睦融洽的亲子关系，会在父母和孩子争夺各自权利的抗衡中两败俱伤。 从对话中知道，阳阳最喜欢计算机，可偏偏在计算机上花的时间最少。可能是因为计算机不会为他考重点中学加分。大人向现实低头，用过去的经验判断未来，结果总是以当下的生命质量为代价，如何能有更好的未来呢? 小兽聪明也枉然 如果说父母因为缺乏教育专业常识，又迫于形势的压力，而盲目地给孩子施加各种压力，那么，孩子来到学校，受到的又是怎样的教育呢？ 每次发言都是那几个人，我们习惯了把机会让给他们，而他们也总能回答出老师所期望的答案。我们说不说好像关系都不大。 我们觉得课堂上好多问题都是我们不感兴趣的，所以不想回答。只有那几个人会一直保持热情继续回答，事实上他们这样也得到了老师不少表扬。 这两句话简直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时下课堂共有的病根，当老师们为自己兢兢业业课堂纪律却始终不好而一筹莫展时，为自己殚精竭虑想方设法却总不能走进学生的心里而感到苦恼时，有多少人能扪心自问：为什么我的课堂不能吸引学生?我要怎样才能看到学生真实的一面? 有意无意地，老师总是期待学生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而总是有那么一部分学生能够说出老师想要的答案，课堂像舞台，老师和学生就像合作默契的演员，真实的问题一再被回避，充斥着课堂的，仍然是假、大、空的语言垃圾。大多数孩子的沉默，就是这样生成的。课堂上“配合”老师完成一场又一场“演出”，还要接受对“演出”效果的考核、评价： 每次(写作文)都感觉是写回忆录，有的时候干脆就把原来写过的文章拿来再写一次。 如果小学生的作文像在写回忆录，中学生、大学生的作文差不多要像墓志铭了吧?这样的黑色幽默，一点也不好笑。 曾有人把学校比作驯兽场，现在看来，被驯化的小兽要比驯兽者聪明得多。但为何总是能被驯化?无他，驯兽者手中握有比小兽大得多的权力。 时间的秘密 无趣的课堂，无聊的考试，无休止的培训，孩子忍受了那么久才离家出走，只能说，孩子已经足够有耐心，但他毕竟只是个孩子，他需要释放内心的恐惧，才能不被恐惧挟持。 台湾漫画家畿米在《我的错都是大人的错》一书中告诫我们：“小孩火大时，大人一定要保持冷静；大人火大时，小孩一定要赶快逃命。”叫人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