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前的守望者.doc

老屋前的守望者 十一是举国欢庆的日子，也是结婚的高峰期。待黄土染黄了半个裤脚，我们终于到家了。双脚踏上土地的那一刻，像是有什么放下了。喜宴办在村子的西头，那里是养殖场和打谷场的聚集地，阵阵饿了似的西风，带着些腐败了的谷物的味道，摔散在我们脸上。天，有点冷了。 千篇一律的程式化乡村式婚礼还在执着地进行着第一千零一次的重复，僵硬的笑容在新郎新娘疲惫的脸上一再地堆起。“一斤不醉”的三叔开始说胡话了，“二斤不倒”的四舅也爬进桌子底下了，荒唐间，第四波迎亲队伍又赶来了。。。。。。 受够了虚词旧理，我一个人走在曲曲折折的小巷里，眼前的路渐渐和记忆中的片段重合起来，一抬头，看见了老屋前那片熟悉的天。本是正午，偏偏这片天空阴郁着，潮潮的似乎要滴出水来，突然发现了大门前坐着的身影，与那民国时的门楼是那样的和谐，似乎是刻在那里一般，她慢慢抬起头像是抬起了整片天空，她看见我了！ 曾祖母今年已经有九十多岁了，说来很是惭愧，我思来想去也无法在九十后面加上具体的数字。按照方言，我叫她“老太太”，当然也不知道她的名字，或许她自己也忘记了。同辈人先后去了，以前的老朋友现在连一桌老年牌也凑不齐了。没有交流，祖母的口齿不清了；少有问候，祖母的耳朵聋了，空空的老屋门口许久不见人影了，祖母的眼睛也快看不见了。如此的日子多了，终于铸就了祖母黄土高原般千沟万壑的面庞，百年老松般粗糙的双手。就是这样一个老人，看见最小的孙子来看她之后，仍然流下了清澈的泪水，像一口老泉泛出了新生，涌出了多年的空守与思念。她紧紧拉着我的手，喃喃道：“小睿啊，我快死了，不知还能见你几次。你爸爸叔叔总是忙，你告诉他们，我一点也不想他们，也就你有心，还能来看看，他们都忙，忙。。。。。。”我说着安慰的话，不时觉得喉头发紧，鼻头一酸。我也是无意间走到这来的，我和他们一样，都是无心的人，不知祖母守候了多少个日日夜夜，才换来我这一次“有心”啊！头顶那篇阴郁的云，似乎扭曲成了一张惨淡的苦脸，照出我的灵魂，或许还有你的，他的。 怀抱着祖母新摘的豆角，我坐在回家的车上。两旁的树木呼啸而去，村庄也越来越小。我恍惚间觉得，前方的路在变宽，变广，我们像是行驶在时间的流里，只知道前行，前行，早就忘记了，在我们初到这个世界的房子了，居住着对我们最真切的思念，她时常守候在门口，期待着我们的身影，口里念着：会回来吧，也许明天就回来。 路还是那条路，只是我们回的还是那个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