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徐渭_杂花图卷_看写意花鸟画风的大转折.docxVIP

从 徐 渭《杂 花 图 卷》看写意花鸟画风的大转折 2007 年 11 月，南京博物院所藏明代画家徐渭（图 一 ）的《杂花图卷》被专 家和市民评选为该 院 18 件 “镇 院 之 宝”之一，而且是“镇院之宝”中唯一的 书画作品。在其后举办的“南京博物院 镇院之宝特展”上，在此巨 幅 画 作 前 ， 观者如堵，人们再三欣赏，流连忘返。此画为什么能从南 京 博 物 院 42 万件院藏文物、3 万件书画藏品中脱颖 而出成为镇院之宝呢？这就得好好说说这“奇人奇画”了。一徐渭（1521~1593 年），字 文 清 ，更 字文长，号青藤老人、天池、田水月等， 浙江山阴（今绍兴）人，是 中 国 文 化 史 上的奇才，诗文书画、音乐 戏 曲 、文 艺 理论，无所不通，不所不精。他曾拜明 代心学传人季本（1485~1563 年）、王畿大江南北，吟诗写字作画，彻夜狂饮 ，宣泄“磊落不平之气”。至其晚年，“愤 益深，佯狂亦甚”。徐渭饱尝人情世态的炎凉辛酸，贫病交加，被迫以卖书画糊口，常常断食，最后在贫困潦倒和抑 郁中死去。其人生际遇恰如他在《葡萄图》上的题诗：“半生落魄已成翁，独立 书斋啸晚风。笔底明珠无处卖，闲抛闲掷野藤中”。袁宏道对徐渭悲剧的一生 总结道：“先生数奇不已遂为狂，狂疾不已遂为囹圄。古今文人牢骚困苦未有若先生者也。①”徐渭的这种行为的出现有着诸多 的因素。首先源于他少年时的坎坷与磨难。庶出亡父、夺母失慈、入赘丧妻 等一系列事件，致使性情敏感的徐渭容易形成执拗与偏狂的性格，以至形成后来的癫狂与反叛。更重要的，是源图 一明 佚 名徐 渭 像于他自期甚高、对仕途满怀希望却又绝望潦倒的心理失衡。他始终游离于仕途之外，且又得不到社会的接纳与认可，使 徐渭以更为偏激、偏狂的态度来体现其存在的价值，借此消 减内心的苦闷。因此，他的观念背离于正统思想，他的艺术呈现出激情的宣泄与个性的张扬，抒发着“英雄失路，托足无门”的悲愤不平，明显迥异于传统文人画的清淡雅逸的艺 术情趣。徐渭曾自称：“吾书第一，诗二，文三，画四。”他看重的是自己的诗文成就及其经时济世的才能，画画只是业余遣 兴，所以大可不必引以为豪。然而事实似乎并非如此。徐渭的诗文未必能真正领袖一代风骚，成就其一世英名的却是他自以为“末”的绘画。他以自己的悟性为后来文人水墨大 写意发展开辟的一种新境界、新途径，其在中国绘画史上的功绩自不待言。徐渭绘画早期受吴门画风影响，十分欣赏沈周“雅中藏 老”、“秀中现雅”、“由腴而造平淡”的风范，其折枝花卉果蔬也常用吴门画派传人最为流行的横卷形式。然而，徐渭狂躁（1498~1583 年）为师，阳明心学对徐渭的艺术思想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并赋注于自己的文艺创作，成为明清写意花鸟 画风格转折的关键人物。他工书法，尤精草书，笔法狂纵，独具风貌，被人誉为“苍劲中姿媚跃出”（袁宏道评语）。徐渭 也擅诗文，并留下了大量的诗作，著有《徐文长全集》和《徐文长佚草》。他还精通戏曲，着意于民间戏曲的收集整理，著 有《南词叙录》这样一部最早记载南戏的重要文献；又著有《四声猿》剧本遗世，汤显祖观看后，曾大加赞赏。徐渭自谓“畸人”，自编年 谱 称 为 “畸 谱 ”。袁 宏 道（1568~1610 年）著《徐文长传》云：“文长无之而不奇也”。弱冠之年，徐渭开始参加乡试，然八次赶考，屡试不中，因而 愤世嫉俗，恃才傲物。因胡宗宪（1512~1565 年）案而终日惶恐于政治上的牵连，心情压抑伤感，使其精神日渐颓废畸 变。他曾以利斧击首，又以寸锥刺耳，九番自杀，皆未遂愿。继因击杀继妻，一朝入狱，经七年铁窗生涯，方被太史张元忭营救出狱，获释时年已 53 岁矣。出狱后他憎恶权贵，纵游·192·文 物 赏 鉴钱 澄 宇 （ 南 京 博 物 院 ）张扬的个性，使得他不可能完全接受温雅秀逸一路的吴门画风，运笔劲疾如舞枪使戟，用墨挥洒似大雨倾泻，从而呈 现出与其个性较适应的“用墨颇侈，笔力劲健”的狂纵特征。需要说明的是，自从文同、苏轼的水墨“四君子”画以来，文人花鸟画作为一种象征的艺术，打通了现实的物质世 界与精神世界之间的隔阂，画家们所重视的更多是题材背后的象征意涵。于是，花鸟画题材便顺其自然地变成了一种“草木符号”，成为文人画家们“写意”、“抒其沉闷之气”的形 式载体。正如林木先生认为，内容丰富的花鸟画在利用比 兴、题跋传达复杂情感上具有颇大的自由性，画家可通过各种图像组合、笔墨形式在诗画结合中表达自己复杂的内心世界②。徐渭正是承袭了先辈的传统，将象征手法拓展到自 然界的一切杂花野卉，通过诗画结合、以书入画等赋予作品更准确的“意义”。以书法化技巧完成的文人水墨引导着写意花鸟形式的 逐渐拓展和不断深入，其演变在一代又一代画家手中自然延伸。写意花鸟到明代沈周时是一变，到陈淳时又是一变，而徐渭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