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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的周作人与周作人的散文_丁晓原 2003年第5期　　　　　　　　　　　厦门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No.52003(总第159期)　　　　　　JOURNALOFXIAMENUNIVERSITY(ArtsSocialSciences)　　　　GeneralNo.159 散文的周作人与周作人的散文 丁晓原 (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江苏南京210097) 摘　要:周作人深怀散文情结。“散文的周作人”,意指周作人本身就是他所指认的言志的散 文。他的哲学思想、人生态度、性情情趣等无不诠释着他所命名的散文小品。“周作人的散文”,可 表述为散文是周作人的一种语言物化,是周作人生命存在的另一种方式,是周作人精神私人化的 一种表达。主体与文本这样地相生,在现代散文史上,周作人似是第一人。 关键词:周作人;散文;主体;文本 中图分类号:I207.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438-0460(2003)05-0042-07 周氏兄弟———鲁迅(周树人)与周作人在文学史上的地位是卓然兀立的。郑振铎认为,“只有鲁迅、周作人还是不断的努力着,成为新文坛的双柱。他们刊行着《语丝》和《莽原》,组织未 P8)名社,在新文学运动里继续的尽着力。”[1](而就现代散文史的建构而言,周氏兄弟无疑是璀 璨悦目的双子星座或曰矗立于散文天地的双峰。就其主导方面说,鲁迅是现代杂文的奠基者和主将,而周作人则是现代小品文、美文创作系统中,具有统领作用和标志性意义的作家。1936年5月,鲁迅在回答美国记者斯诺有关中国新文学运动以来,最优秀的散文杂文作家的提问时,将周作人列为首席。 周作人创造了别具滋味的散文,而散文则雕塑了他作为文学大家的丰碑。“散文的周作人”,不仅意指周作人对于现代中国散文发展所具有的某种特殊意义,而且更着意于周作人与现代散文之间存在的内在关联,与周作人“散文化”的心理结构、人生意趣、审美取向等是紧密相关的。“散文的周作人”,表示着周作人个人的气质、个性、审美态度、人生哲学等一系列独特的主体存在与散文这一文体的体性之间实现了高度的契合。惟其此,散文成为周作人的一种身份,周作人则成了散文的一种品牌。 一 周作人有着一种非诗、非小说的心理,有一种与生性相联的散文情结。周作人在《永日集桃园跋》中将自己与废名(冯文炳)作比较,“废名君是诗人,虽然做着小说;我的头脑是散文的, 收稿日期:2003-04-26 作者简介:丁晓原(1958-),男,江苏常熟人,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文学博士。 P79)唯物的。”[2](周作人在这里将诗与散文对举,其中包含着他偏爱散文(“散文的”)和禀具散 文的思维方式(“唯物的”)的两层意思。周作人曾在新文学运动创始期发表过不少诗作,其中, P198)但周作在《新青年》上发表的长行新诗《小河》,被胡适视为“新诗中的第一首杰作”。[3]( 人“散文的”心理结构规定了其诗作又有非诗的一面。对此,周作人自己甚为了然。他以为自己的“`诗’的文句都是散文的,内中的意思也很平凡”。[4](P1)对于小说,周作人径言自己并不喜欢。他在《东京散策记》论说日本作家永井荷风时有言:“永井荷风最初以小说得名,但小说 P287)我是不大喜欢的,我读荷风的作品大抵都是散文。”[5](由此可见,在各种文体中,周作人 是最为亲和散文的。一般而言,周作人的心理结构中缺少写诗所需要的激情,写小说所需要的虚构编织故事的想象力。周作人在文学创作方面的弱项是显见的。对此,周作人自己有一表白。他说:“我因寂寞,在文学上寻求慰安,夹杂读书,胡乱作文,我平常喜欢寻求友人谈话,现 P2)在也就寻求想象的友人,请他们听我的无聊赖的闲谈。”[6](用文字与友人、读者“谈话”、“闲 谈”,成了周作人生命存在的一种方式。而这种语言物化了的“闲谈”、“谈话”,即为散文的一种体式。 散文是一种边缘化的“泛”文体,不同的时代,不同的散文主体以及接受者,对其精神品质以及表现形态,有着不同的指认与阐释。周作人选择的散文,是一种渗透着时代与个人诸多因素的具有现代质性的文体。周作人是现代最具有自觉的散文意识、操守为其所体认的散文观的作家。他所认同的散文是体现着文化人在新的历史语境中新的价值取向的具有新内质与新形态的文体。这种文体在现代包含了被周作人所命名的“美文”,或者为更多人所指称的小品文,其基本的文体精神由日本文艺家厨川白村作了揭示。 厨川白村强调主体自由从容的精神状态对于散文写作的意义。他认为:“和小说戏曲诗歌一起,也算是文艺作品之一体的Eassy,并不是议论呀论说呀似的麻烦类的东西”,而只是一种“随随便便,和好友任心闲话”的记录。Eassy,散文,是说话的另一种形式,“想到什么就纵谈什么,而托于即兴之笔者,是这一类的文章。”[7](P113)“纵论”与“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