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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山学刊》2004 年第2 期 辨本：楚文化之质 46 陈 琳 说不是，正史所载学人所论却又是不争的事实，时至 一 今日，我们仍可从荆楚之地找到诸多信神信鬼的实 例。对这种现象，我们不能简单地以“封建迷信”一 宋人黄伯思曾将《楚辞》的特点总结为四点，即 语斥之，这其中肯定隐藏着某种深层次的具有科学性 “书楚语，作楚声，纪楚地，名楚物”。如果仅从地 的缘由。找到了这一缘由，或许也就找到了楚文化之 方性特色来看，黄伯思的总结是很准确的。作为楚文 根，也就能辨清楚文化的本质特征。 化的代表作品之一，其突出的外在特征也就在它的地 方性——始终不脱一个“楚”字，几千年来的魅力不 二 衰，亦与此相关。然而，如果要往深层次追究 《楚辞》 的内在特质，则黄伯思的总结又嫌皮相了些，比如这 楚文化无疑是南方文化的代表，楚文化的特质也 一“楚”字，除了在“语、声、地、物”等方面标示 正体现了南北文化的差异，关于南北文化的不同特点 其与众不同的地方性差异外，在文化意蕴精神实质方 及其形成的原因，梁启超曾从生存环境出发给予过较 面是否也有自己的特点？ 详细的分析，他认为：“北地苦寒硗瘠，谋生不易， “楚”字所包含的内在特质，自然也就是楚文 其民族消磨精神日力，以奔走衣食，维持社会，犹恐 化的特质。关于楚文化的特质，历代的学人最为强 不给，无余裕以驰骛于玄妙之哲理，故其学术思想， 调的就是它的巫风盛行信神信鬼，自从王逸给楚人 常务实际，切人事，贵力行，重经验，而修身齐家治 以“其俗信鬼而好祀”的评判之后，几乎历代的正 国利群之道术，最发达焉！”从“务实际”、“重经验” 史均要给荆楚之地的人以相同的评价。如《汉书·地 出发，也就养成了北方学者的“保守之情深，排外之 理志》认为楚之江南 “信巫鬼，重淫祀”；《隋书·地 力强”而又“重礼文，系亲爱，守礼法，畏天命”的 理志》认为荆州之地 “率敬鬼，尤重祠祀之事”；《通 思想性格特点，梁启超认为这就是“北学之精神”。 典·州郡典》载唐天宝年间事，说扬州“人性轻扬 而南方的情形则恰恰相反：“其气候和，其土地饶， 而尚鬼好祀”，荆州“风俗略同扬州”；《宋史·地理 其谋生易，其民族不必惟一身一家之饱暖是忧。故常 志》论风俗更为简略，但对荆湖南路归、峡之地的 达观于世界之外，初而轻世，既而玩世，既而厌世。 评价完全取自《汉书》：“信巫鬼，重淫祀”。元、明、 不屑屑于实际，故不重礼法，不拘拘于经验，故不崇 清三代的《地理志》均不载风俗，但荆楚之地的巫 先王。”（见黄中模 《屈原问题论争史稿》第236—237 风仍在盛行，人们对楚文化特质的看法也仍未改变， 页。）从“不屑实际”、“不拘经验”出发，也就养成 以至于到了20 世纪 80 年代，当韩少功意欲追寻“光 了南派学者“探玄理，出世界，齐物我，平阶级，轻 辉灿烂的楚文化之根”，并以《爸爸爸》、《女女女》 私爱，厌繁文，明自然，顺本性”的思想性格特点， 等作品来诠释楚文化之特质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