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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 审“李 约 瑟 问 题”* 刘 钝 （中国科学院自然科学史研究所） “李约瑟问题”和有关“落后”的质疑 众所周知，是李约瑟首先建议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即UNESCO 中包含一个“S”以代表 科学的。当这一国际组织在 1945 年成立时，李约瑟刚好卸去了他所担任的英国政府在中国 的首席科学顾问的职务，并接着被任命为UNESCO 的自然科学部主任① 。此后不久，他开始 考虑一个最终占据他整个余生的计划，即撰写和编辑多卷本《中国科学技术史》（直接的译 名应为《中国的科学与文明》，以下简称SCC ）。 多年来，李约瑟一直为一个历史问题所困扰，这个问题后来成为他施行其不朽计划的最 强动因。他必须面对的这一问题是：为什么近代科学，尤其是对自然的数学化的假设，及其 所蕴含的所有先进技术，只产生在伽利略时代的西方？ 李约瑟还曾以不同方式提出这一问题：为什么公元前一世纪到公元十五世纪的中国文明 比西方更有效地应用人类的自然知识以满足人类的需要？换句话说，为什么这种领先没有在 中国导致“近代”科学？ 事实上，李约瑟的许多关于中国古代科学与技术成就的作品都是为此或与此有关的问题 而撰写的。在随后的半个世纪中，关于这一问题有了许多答案，有几种是李约瑟自己提出的。 今天的科学史学家将这一关于科学革命和中国的科技状态的比较问题称为“李约瑟问题”。 它成为科学史学家广泛感兴趣的问题，其重要性远远超出了 “中国的科学”这一主题。不过， 本文将不讨论用来回答 “李约瑟问题”的各种科学内部和外部的动力因素，而是将特别强调 “李约瑟问题”的来源和发展，以及它在世界科学编史学方面的重要性。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这一问题曾多次被讨论，特别是在八十年代以后。1982 年 10 ② 月，一个题为 “中国近代科学落后原因” 的讨论会在四川成都举行，有大约 50 篇论文被 提交讨论。其中一些论文发表于会议论文集《科学传统与文化》③ ，它引起了整个中国知识 界对“李约瑟问题”的强烈兴趣。1990 年，在李约瑟九十诞辰之际，上海的《自然杂志》 推出了 “李约瑟问题”专栏。另外，广州的中山大学还成立了 “李约瑟问题”研究基金，以 鼓励这方面的研究。关于中国在这方面最近的研究，最为详细和有趣的报告是范岱年的 《关 于中国近代科学落后原因的讨论》④ 。 ––––––––––––––––––––––––––––––––– *本文最早是提交给 1999 年 6 月 26 日至7 月 1 日在布达佩斯举行的世界科学大会的。作者十分感谢 国际科联 （ICSU ）的邀请。还要感谢道本周 （Joseph Dauben ） 和古克礼 （Christopher Cullen ）有益的评论， 以及他们在写作本文期间对改进英文手稿提供的帮助。 ① Petitjean P. Needham, Anglo-French Civilities and Ecumenical Science. HabibI. Raina D(ed). Situating the History of Science—Dialogues with Joseph Nee dham.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99. 167-174. ② 很久以前，西方人类学家惯于用 “趋后” （backward ）或“停滞” （stagnant ）来描述从他们的观点看 没有他们自己那样“先进 （advance ）”文化的人们。因此这些词带有各种各样蔑视的负面含义，虽然今天 已没有人考虑以旧的方式运用他们。其实这些表述在本质上是对状况的描述，而不是谴责。然而，正如古 克礼在给我的一封信中指出的：“一旦人们开始以李约瑟的术语交谈，他就需要找到 ‘趋后’或 ‘停滞’的 某些对等物，除非所有人都是同样先进的”，根据他的建议，我在本文中以短语“langing behind”来描述落 后的状况。我非常感谢王扬宗使我对落后的微妙含义给以特别的注意。 ③ 范岱年等编. 科学与传统文化. 陕西科学技术出版社. 1983. ④ 范岱年.关于中国近代科学落后原因的讨论.二十一世纪. 1997 （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