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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中的农民工读不懂鲜花的温情 有气象专家称，今年12月24日是进入新世纪以来最冷的一个平安夜，中国多个城市创下入冬以来气温新低。 在一些市民纠结于要不要顶着寒风去教堂庆祝圣诞的时候，一则新闻刺痛了我们的眼球。据《南方都市报》昨日报道，20多天前，河南郑州市中州大道的高架桥下，农民工刘红卫在寒冷、饥饿和疾病中死去。现在，中州大道已全线禁止农民工露宿。据网友爆料，在部分路段，有关部门还设了花盆和铁栅栏以防农民工落脚。记者采访获悉，有关部门为农民工准备了安置点，可提供基本的住宿和避寒需要，但农民工并不领情。 中州大道高架桥下一盆盆姹紫嫣红的耐寒花卉，以及两米多高的铁栅栏，很容易让人第一时间想起贵州毕节垃圾箱上的警示语“严禁人畜入内”。5名流浪儿童的死，换来的就是这样一条没有人性的冰冷标语。 郑州市在高架桥下大摆鲜花阵，显然有“杜绝此类悲剧再次发生”的考虑，也可以理解为是为了拯救城市形象，但具体做法要比毕节市温暖得多。“天气寒冷，桥下不宜露宿”、“关注农民工生命健康”这样的条幅也很有人情味。尤其是，当地一些街道办为农民工准备了临时住宿点，并在高架桥下留下救助电话。只要农民工愿意，他们随时可以拥有一张简易床，不必再露宿街头。 有一个屋顶和一张床，总比睡在桥下好，这是当地政府的想法，相信也是大多数人的想法。因此，这些铺满桥下的鲜花，不能简单理解为是对农民工的驱逐，也不宜用“粗暴”、“懒政”这样的字眼来横加指责。 然而农民工们却不愿意离开高架桥。他们表示，自己并非无家可归，而是高架桥附近不分昼夜都有货车要卸货，工友们之所以喜欢露宿桥下，是因为更容易找到活干，并且夜里工钱更高。这让当地政府很头疼：建好了安置点，农民工到时候会不会来？ 在这里，政府的想法和农民工的想法显然发生了错位。当地政府所做的这一切，其出发点当然有非常良善的一面：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弱势群体寒夜露宿，必须履行公共救助之责任。而相比一张温暖的床，农民工更在意的是可以换得口粮的工作机会，为此他们宁愿整夜在刺骨的寒风中瑟瑟发抖，甚至不惜付出健康受损的代价。 穷尽一切努力，确保所有人的生命安全，这的确是政府的首要职责。然而农民工又是这样一个群体：有时候他们不得不以非常态的生存方式，为自己和家人打拼。也许我们可以指责他们对自己的生命不负责任，然而一个人“对自己不负责任”到什么样的程度，公权力才可以强制介入救助？换言之，农民工有没有露宿街头、“以命换钱”的权利？这个问题很残酷，回答起来也很困难，但却无法回避。 在“生命诚可贵”和“饭碗价更高”之间，后者被农民工优先排序。这不是政府愿意看到的，也不是我们这些“局外人”愿意看到的，更不是农民工的父母妻儿愿意看到的。因此农民工露宿街头的状况必须改变。但无论如何，用铺满鲜花这种方式来使农民工免于露宿桥下，从实际效果看违背了农民工的意愿，这等于剥夺了他们“一边露宿一边等待挣钱机会”的权利，尽管这个权利是如此卑微。可以预见，依然会有农民工深夜守候在桥下等待大货车，只是他们再也找不到可以睡一觉的容身之地了。 显然，当地政府未能为农民工提供更有吸引力的选择，使他们既可以免于露宿，又不至于失去挣钱机会。桥下铺鲜花、另建安置点纵然再具善意，也只是政府方面的一厢情愿。更好的做法应该是事先征求农民工的意见，设身处地了解他们的现实困境，综合考虑农民工就业环境和居住条件的改善，把服务工作做得再细致一些。 这个“最冷的平安夜”，郑州高架桥下的鲜花驱散不了农民工心头的寒意，他们需要真正有人性温度的制度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