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艺术是个人的——《让子弹飞》与姜文电影.doc

真正的艺术是个人的 ——《让子弹飞》与姜文电影 《让子弹飞》让更多的普通观众重新认识了姜文，但这里我要说的是作为电影导演的姜文。 从《阳光灿烂的日子》到《让子弹飞》，17年四部电影，姜文不是一个高产的导演，但每次出手的段位之高、构思之巧，会让一般观众认为是厚积薄发，但在我看来，这种随性而为的创作态度，简直是对艺术天分的暴殄天物。或许正是这种超然物外的特质，才让姜文有别于其他以“代”划分的中国导演，也让他的电影刻上了深深的“作者”烙印。 说回《让子弹飞》，其开拍之初便是商业大片的定位——过亿投资加明星阵容，似乎姜文要一雪前作《太阳照常升起》叫好不叫座之耻，而结果现在大家都已经知道了——飞上天的不仅有子弹，还有票房与口碑。男性观众说这是部血性阳刚很给力的电影，女性观众说该片雄性荷尔蒙乱飞让人兴奋异常，影评人惊呼神作问世、大师回归，阴谋论者则看出片中有很多的政治隐喻，甚至冯小刚也说姜文如果想通了从此只拍商业片，自己就要靠边站了……简言之，自《阿凡达》后又一部现象级的电影诞生了。这一切姜文当初应该没有料到，他只不过用自己一贯的特色重塑了一个简单的故事，竟获得如此之大的回响，可见中国的电影市场表面繁荣之下，缺乏内力已经很久了。 第一次看姜文洋溢着青春激情的处女作《阳光灿烂的日子》（1994）之时，由于年纪尚幼感受不深，在此不作赘述。从我个人观影历程来说，对姜文的全新认识始于《鬼子来了》（2000）——原来抗日题材是可以这样拍的，影片用“中立”的视角、鲁迅一般手术刀似的深刻剖析了国民的劣根性，这种深刻并非人人都能接受，但却可以颠覆受众的历史观。尤其是片尾马大三被斩首时的主观镜头，其强烈的代入感和震撼力难以言表，可位列影史经典镜头之一，戛纳电影节评审团大奖的殊荣也实至名归。而后因为种种原因，作为导演的姜文沉寂了许多年，期间他做回演员的本行，但仍难以抑制与生俱来的控制欲，陆川的《寻枪》便由于姜文的出演而不可避免地打上了他的烙印。时间推移到2007年，姜文携第三部导演作品《太阳照常升起》归来，由于影片类型上的混搭性、意象的多义性和叙事的非线性，竟让国内影评界一时语塞，许久才缓过神来，一言以蔽之，《太阳照常升起》是一部以中年男性的视角，用梦幻的笔调，烈酒一般的情绪，缅怀逝去青春和岁月的佳作，借以探讨了爱情和生命的原动力。不同于《鬼子来了》严肃的历史拷问和民族视角，这次姜文摇身一变成了举重若轻的“艺术范儿”导演，但他的电影依然游离于主流电影市场之外，直到《让子弹飞》的出现。 其实姜文是深谙商业片规律的，他只是不想刻意去迎合大众和市场，“跪着挣钱”，而《让子弹飞》让我们看到其商业噱头一个不少，难得的是不仅让影片贴上了“作者电影”的标签，还“站着就把钱挣了”。影片故事简单到一句话就能说完——一个土匪劫持了一个骗子，除掉了一个恶霸——却被姜文演绎的个性十足。商业片需要做加法，于是为观众奉上“西部、传奇、动作、幽默”四道大菜，再加上一点血腥和香艳的作料，延续姜文电影一贯的快节奏，带领观众一路向前跑，快到无暇思考，到最后给观众一个酣畅淋漓的结局。而马拉火车、麻将脸、城外浅水塘、剖腹验凉粉、满地白银和枪支，以及铁门上打出的感叹号和问号……等等或荒诞、或血腥、或象征意味浓厚的段落，又显得立意奇巧，值得反复咀嚼。影片结尾，姜文饰演的麻匪头目张牧之给了观众一个意味深长的背影，作为一个“革命者”，表面上他胜利了，但其实并没有改变什么，火车依然是马在拉，弟兄们带走了他心爱的女人去了更远的地方闯荡，黄四郎的碉楼被民众哄抢一空，鹅城依然还是那个鹅城，一切都只是一个轮回。不过对于普通观众来说，只要观影过程紧张、有趣、刺激、值回票价就足够了，作为导演的姜文，成功地实现了投资人的期望，完成了影片的商业属性，而影片的艺术属性，则有待同观众一起继续完成。另外，影片还有一个影迷才懂的“彩蛋”——《让子弹飞》完全沿用了其上部作品《太阳照常升起》的主题音乐（久石让作曲），我仿佛看见姜文一脸坏笑地说：“上次你们不是说看不懂么，这次老子再拍一部，配乐都不换，看懂了吧？！”不禁让人莞尔。 纵观姜文的电影之路，他熟悉电影的各种表现形式和技巧，却从不按理出牌；他知道关于电影的一切清规戒律，却又装作视而不见，并敢于打破固有的电影模式，带领观众驰骋于未知的艺术领域，真是“无知者无畏”。姜文对于中国影坛是一个独特而又珍贵的存在，借用影评人周黎明先生的一句话： “奉劝大家不要模仿学习，学不来的，真正的艺术是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