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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工业现代化规划将如何影响工人？ 吕博艺 教授 吕博艺教授（Prof. Boy Luethje）是中山大学政治与公共事务管理学院-德国大众产业关系 及社会发展讲座教授，曾于2017 年 1月及2 月在美国檀香山东西中心做访问学者。 “中国制定了总体规划，旨在将其庞大的制造基地从低成本的出口生产转变为主 要面向国内市场的高度自动化的先进制造。然而，对于中国数量巨大的低工资劳 动人口，这个规划仍然存在严重的问题” 正文： 今天关于制造业未来的讨论充满着革命性变革的幻想。数字技术被寄予厚望，营 造“第四次工业革命”——一个由“智能工厂”无缝联接的世界，而“智能工厂” 通过人工智能、云计算和大数据进行运转。 按照这一思路，中国制定了总体规划，旨在将其庞大的制造基地从低成本的出口 生产转变为主要面向国内市场的高度自动化的先进制造。该规划由工业和信息技 术部起草，并于2015 年在题为《中国制造2025》的政府文件中做出综述。 中国制造2025 为中国的新跨国公司赋以重要角色，这些公司涉及太阳能系统、 风力涡轮机、LED、家用电器，以及最突出的电信及先进网络服务等领域。该规 划因此反映了非国有企业作为创新先驱的重要性在不断增强，同时标志了中国内 部经济关系的巨大转变。 然而，对于数量巨大的低工资劳动人口，问题仍然很严峻，尤其体现在劳动市场、 工作转型及产业关系方面。从而，职业培训、人力资源管理、工资及福利系统、 技能评估系统、工作场所安全及隐私这些领域亟需改革。但是，劳动及社会保障 部、教育部、全国总工会，及其他重要部门却均未参与到该项目的规划与施行中。 近年来，通过一些相关劳动法规的推广，工人在大规模裁员、工作场所安全及临 时工雇佣等方面的保障有了改善。然而，现今的主要论调是要求终止2008 年劳 动合同法的关键条款，来为国有重工业及煤矿产业即将到来的大规模裁员行动做 铺垫。 同时，政府及科研部门都没有就中国制造2025 将对劳动力市场带来的潜在影响 做出有效的评估。相关数据散布在多个政府机构中，使劳动市场、社会保障、培 训及其他相关方面的评估工作困难重重。目前，对自动化项目及政策的研究明显 地显示，大规模裁员即将到来，其影响因产业和区域而有所不同：  对于国有企业主导的产业，如汽车行业，数字化对工作带来的冲击相对较小。 很多工厂已经实现高度自动化，可逐步引进数字技术。  对于拥有大量低工资劳动力的中国私有企业及跨国公司来说，从劳动密集型 生产到自动化生产转型所造成的影响要强烈许多。在家电制造商的某些示范 型 “网络工厂”中，超过半数的生产劳动力已被裁掉。  中小型企业的职位削减情况将会最严重。在这里，相对简单的自动化设备能 够替代大量半熟练及低技能工人。近期在广东省东莞市的一项研究发现，该 类型企业面临 67%-85%的裁员率，甚至波及拥有最熟练技能及谈判优势地位 的工人。 广东省的情况展现出自上而下的产业政策的消极影响。广东省抱有成为中国工厂 自动化领军省份的野心，省政府提出了“机器换人”的口号以促进中国制造2025 的贯彻落实。各个市政府也积极贯彻该口号，将裁掉工人作为机器采购计划的头 号资助指标。裁员及再培训的问题也在很大程度上被忽略，因为大部分失去工作 的工人是来自外省的移民。 东莞市政府的报告指出，在2015 年，“机器换人”项目实施的第一年，有 1262 家参与该项目的企业削减了71000 个岗位。具有超过500 万劳动人口的当地劳动 市场也许可以暂时消化这些失去的工作岗位，但从长远考虑，可能会出现严重的 问题。 总的来说，数字技术在生产结构的改变、生产网络内部协作，以及使生产更接近 终端市场等方面存在重要潜力。对中国来说，数字生产可以缓解大规模城市化和 与此相关的劳动力迁移问题带来的压力。 相对于目前自上而下的方式，“自下而上”的产业政策可以将产业升级与战略相 结合，开发高技能熟练劳动力及调整劳动力市场。例如，珠江三角洲的工业城市 可以对支持产业升级政策的方式做出调整，将对工作条件和工人培训的改善情况 纳入资助自动化设备的参考指标中。产业高技能劳动力的长期发展可用户口作为 支撑，即完成职业培训项目的工人可以入迁户口。此外，省工会及地方工会还可 推行体面工作的标准，同时加速集体谈判在私有企业中的落实。 这些途径并非不存在。但在改善中国庞大劳动人口的工作状况方面，数字生产所 具有的创新潜力尚未完全开发出来，主要原因是短期经济效益的压力及体制改革 的缺失。工作岗位减少虽然很可能无法避免，但真正关键的挑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