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普与刻奇.doc

坎 普 与 刻 奇 ——写于省优质课评比之后 杭州市翠苑中学 何滨 评价一堂课是难的。如果柏拉图在世，看着阿蔡博客里纷纷扰扰甚至意气汹汹的“意见”，作如是感慨未尝没有可能。幸好我只听了六节课。 鲁迅先生在《中国小说史略》里评价《三国演义》说：“至于写人，亦颇有失，以致欲显刘备之长厚而似伪，状诸葛之多智而近妖。”小说如此，备课、上课、听课，又何尝不是如此？角度难以取舍，左右难以权衡，分寸难以把握。 矫枉必然过正。如杭外邱特所言，廖冠老师的课，十易其稿，这份斟酌推敲的功夫，令人敬佩。仔细想想其间委曲，想来多少次在枉与正之间摆动。恣意出新还是迎合趣味，晓畅平易还是奇崛突兀，在左左右右的摇摆中，中庸之道的维护是如此艰难，以至于最终时时处处的折射着评委（裁判）、观众（球迷）的目光。 心里有了公众，就有了坎普，有了刻奇。 一、坎普 “坎普”这个概念，被苏珊·桑塔格搞得很有名。香港人陈冠中作了一件大好事（对我来说），在《万象》2004年第4期发表文章，解释他所知道的坎普，这是我的“坎普”启蒙。下面的文字，比桑塔格的简单，好懂。罗列如下： “坎普”欣赏的是某一类人为造作，可以出自电影、音乐、小说、表演、设计、建筑物、服饰……可以是各种仪态、行为、积习……可以是人物，如桑塔戈认为前法国总统戴高乐在公众场合的仪态和演说最“坎普”的。 真正“坎普”的人为造作，必然是认真的、卖力的、雄心勃勃的，而且最好是华丽的、夸张的、戏剧化的、充满激情的、过度铺张的，甚至匪夷所思的，但却不只是在那里总有点走样、略有闪失、未竟全功。最好的“坎普”是那些未成正果的过份用心之作。故此，平庸、温吞火偷工减料的东西不会是“坎普”的好对象。另外，完全成功的产品也没有了“坎普”味道，譬如爱森斯坦的电影也很铺张，却不“坎普”。（陈冠中《坎普·垃圾·刻奇——给受了过多人文教育的人》 《万象》2004年第4期 P23） 二、刻奇 关于“刻奇”的概念，我了解自昆德拉。非常著名的，出自米兰·昆德拉的名篇《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在韩少功的笔下，翻译为“媚俗”。 三联书店出版社曾出过昆德拉的文论《小说的艺术》，其中，昆德拉如此说“媚俗”，即“刻奇”。 布洛赫指出：媚俗不是什么低劣的作品，而是别的一种东西。由态度上的媚俗。行为上的媚俗。媚俗者（kishmench）对媚俗的需要，即在一面撒谎的美化人的镜子面前看着自己，并带着激动的满足认识镜子里的自己。（米兰·昆德拉《小说的艺术》P130-131 孟湄译 三联书店出版社 1992年6月第1版） 韩少功总觉得自己非常了解昆德拉。他翻译了昆德拉的好多小说，自己又是搞小说，如果说不了解，韩少功自己也会觉得说不过去吧。所以在《阅读的年轮：〈米兰·昆德拉之轻〉及其它》中，韩少功“冒昧”地替昆德拉继续解释说： 昆德拉怀疑的目光对东西方人世百态一一扫描，于是，他让萨宾娜（《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中的人物，引者注）重者德国返工青年们愤怒的喊出：“我不是反对共产主义，我是反对媚俗（Kitsch）！” 什么是媚俗呢？昆德拉后来在多次演讲都引用了这个源于德语词的Kitsch，指出这是以作态取悦大众的行为，是侵蚀人类心灵的普遍弱点，是一种文明病。他甚至指出艺术中的现代主义在眼下几乎变成了一种新的时髦，新的Kitsch，失掉了最开始那种解放个性的初衷。 困难在于，媚俗是敌手也是我们自己。昆德拉同样借萨宾娜的思索表达了他的看法，只要有公众存在，只要留心公众存在，就免不了媚俗。不管我们承认与否，媚俗是人类境况的一个组成部分，很少有人能逃脱。（韩少功《阅读的年轮：〈米兰·昆德拉之轻〉及其他》P29 九州出版社 2004年3月第1版） 我知道，看了上面这点东西，就知道“坎普”和“刻奇”是什么玩意的人，那肯定是美学的天才。庸庸终生，又有几人识得如此艰深的学问，只好继续抄袭，作为佐证。 三、坎普示例 “坎普”是： 电视台大型节目主持的声调和套句。 央视春节晚会（不用骂，既然要看，用“坎普”的眼光去看）。 当领导的，演讲到了想别人鼓掌之时，突然提声，等待掌声。…… 在卡拉OK包厢内，与友人唱罢靡靡之音后，选唱革命歌曲和戏拟跳忠字舞。…… 电影《英雄》里梁朝伟和张曼玉那条“爱情线”，和陈道明演的秦王滴下同情泪的时刻。…… 电影《大话西游》对白：“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我是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子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至于北京的大学生每年集体重看《大话西游》，对这画面齐喊熟悉的对白，则更是最有代表性的“坎普”行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