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文学》2010年2月号作品精选六.docVIP

《齐鲁文学》2010年2月号作品精选 六 青岛韩珺 太阳回家的时候(九首) 韩珺(韩泽军)，1966年出生于山东省即墨市，退伍军人。已出版《暗香》等诗集五部，作品散见《人民文学》、《诗刊》、《解放军文艺》、《星星》、《绿风》、《诗潮》等全国百余家报刊， 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现在青岛市即墨环秀街道办事处工作。 大沽河，水啊水… 这些年天旱 河里是很难见到水的 没有水的河丑啊 像一个人的脸没有血色 只有到汛期 才能见到上游水库泻洪的水 卷着枯枝烂草牛粪泡沫… 一古脑奔腾而来 堤上岸边 就站满了老老少少看水的人 老人们便谈起从前-- 柳呀芦苇呀水草呀… 便从眼里长出来了 鱼呀鳖呀蟹呀… 便从嘴里蹦出来了 孩子们是不管这些的 他们赤脚光屁股蹦呀跳呀 向水中扔着石子过节一样 落堤的人便看戏般热闹起来 一直到深夜 远远地你还会看到 堤上有几颗暗红的火星一闪一闪 那是几位披着蓑衣的老人 蹲在堤边看水听水 那一闪一闪的火星 是从他们的烟锅里发出来的 像他们昏花的眼一眨一眨 即使这样的水 也就几天时间便悄悄地走了 留下的仍是满河的黄沙和老人们 什么时候满河的黄沙能当钱使 日子就好过了的叹息 如今黄沙真能当钱使了 修路盖楼建厂房都用黄沙 黄沙成金子了 但河不是自留地 再多的沙卖再多的钱 又能落到农人的口袋里几分 水没了 总有一天沙也会没了 老人们说 再过几年他们也没了 是的 再过几年他们也没了 只有他们的叹息还会留在堤上 像一株株枯黄的草 日日夜夜任风摇晃… 最后的庄稼 已刮起凛凛的风了 已飘起薄薄的雪了 这些没有被砍伐的玉米秸儿 田野里最后的庄稼 在风中抖瑟着枯黄的身子 它的爱饱满果实 早在秋天就从怀里捧出去了 捧给同样爱着它的勤劳的人们 现在它已两手空空 它们有腿却不能自己回家 它们的脚只能扎在深深的土里 风已抽干了它们的血液 我不知道它虚空的身子还能在风中挺立多久 这些最后的庄稼在田野里 多像墙跟下佝偻着身子晒太阳的乡亲 和我白发苍苍的爹娘 你们满头乡愁站在生命的秋天 让阳光缓缓打开他们苍老的身体 最后的庄稼就要燃成一片火了我知道 那些没有温度的灵魂啊多么需要这一热 让我作第一百二十八只野鸭 太阳就要回家的时候 我和承舟从无影山下来山下 就是供市民吃水的石棚水库 水蓝蓝的很清很平静 如我俩此时的心境堤上 有五、六对依偎着谈情说爱的人 像水面那一溜悠闲嬉戏的野鸭 承舟说这数了一共是一百二十七只 我说野鸭鸳鸯大雁都是成双成对的 一百二十七只就是说其中有一只没有伴侣 它该是多么地寂寞和孤独啊 如果可能就让我去作那第一百二十八野鸭吧 茧 这温暖的巢 躺在里面无忧无虑 腾飞的梦我想 不做也罢 这世界 出去 便是苦难 蟋蟀 你清亮的歌声 从未被弄脏 一杯净水似地洗白了夜 夜莺只唱红了一朵玫瑰 你却把整个夜晚唱得锃亮 飘雪的日子 我想这世界 除了雪没有什么还能用寂静敲打大地 一名弱者 一个没有能力与命运抗挣的人 柔弱的双肩 只能拥抱绵绵的雪了 我知道飘雪的日子 不是播种的季节 更不能收获 连草原割草的人也放下了镰刀 在这无边的洁白里 一个放牧孤独的人今天放牧着漫天飞雪 失眠 思忖在温柔的梦里 抚摸一些湿润的句子 却想起几个错烂的词不忍卒读-- 让晚上的云抹去一些 让早晨的雾遮去一些 河流经过的地方 河流经过的地方 诗歌总在流淌 诗歌流淌的地方 乡音总在歌唱 乡音歌唱的地方 是我灵魂的栖床 守滩的老人 一节一节的芦苇 瘦削如你的手指 被风摇荡摇荡着风声雨声 你的叹息 暗淡的湖水 枯萎了岸边的绿 下岗的渔网 晒着无奈 你焦急的目光 洗不亮湖水 染病的鱼 已荡不起涟漪… 一声声雁鸣已随风走远 却带不走你心中的痛 只有苍白的芦花 像月光夜夜喊你 有谁知道 滩上的这间茅屋 茅屋住着一个孤独的老人 老人藏着一颗苦味的心 一颗苦味的心 被秋风一阵阵揪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