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宪法原则的无罪推定-浙江大学光华法学院图书馆.PDF

法 学 研 究 作为宪法原则的无罪推定 ! 林劲松 （西南政法大学，重庆 !##$） 〔内容提要〕 随着法治社会的发展，无罪推定在许多国家已从一项刑事诉讼法原则上升为宪法原则。较之作为一般 刑事诉讼法原则的无罪推定，作为宪法原则的无罪推定具有特殊的宪政意义：它使全体公民平等地参与国家政治生活成为 可能，使刑事诉讼领域的法治成为可能。我国有必要将无罪推定原则纳入宪法。在现阶段，应当积极为无罪推定原则的宪 法化准备观念基础。 〔关 键 词〕 无罪推定；宪法；刑事诉讼原则 〔中图分类号〕 〔文献标识码〕 〔文章编号〕 （ ） %’# ( # ) $## * +, ’##! #- * # $!’ * #- 无罪推定作为一项刑事诉讼的基本原则，对保障被追诉 上已经产生的，通过查明事实真相以避免冤枉无辜的人权保 人的诉讼权利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这一点，已经为国内外 障功能，也是从证据规则的角度加以理解：“我们的证据规则 的许多学者充分论证。但是，面对许多国家纷纷将无罪推定 大都是在多年经验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其宗旨只有一条， 上升为宪法原则的现象，不能不使人们提出这样的疑问：作 就是保证求得案件的客观真实，防止发生冤枉无辜的现象， 为宪法原则的无罪推定与作为一般法律原则的无罪推定究 定罪的后果是非常可怕的，在人们眼里，一个无辜的人被定 竟有什么不同？申言之，用宪法规定无罪推定与用刑事诉讼 罪，无论如何都是一场巨大的灾难。诚然，证据规则的严格 法或其他一般法律规定无罪推定，不应仅仅是立法形式上的 性有时会使罪犯侥幸逃脱审判和惩罚，这就不能不引起人们 差异，而应具有法治功能上的不同。否则，将无罪推定上升 的愤怒。但是，我们不能因此而忘记这样一句古代箴言：‘宁 为宪法原则就徒有宣示的意义而缺少更多的正当根据。本 可放纵九十九个罪犯，不可冤枉一个好人。’况且，我们的证 文在分析无罪推定一般内容的基础上，试图从宪法的角度， 据规则的严格性具有极大的法制价值，它使刑法的实施得到 揭示无罪推定的宪政意义，以推动我国刑事诉讼制度现代化 公众的同情，使我们的法庭得到公众的信任，从而也大大地 的进程及进一步强化对人权的尊重和保障。 此时的无罪推定还远没有达 便利了政府的任务的完成。” 一、从证明制度到宪法原则：无罪推定的历史演进 到人权原则的高度。 无罪推定是指在刑事诉讼中，任何受刑事追究者在未经 将无罪推定理解为人权保障的思想源于大陆法系。大 法定的司法程序最终确认为有罪以前，在法律上应被假定或 陆法系的思想家们是在深刻反思、批判中世纪以来的纠问式 推定无罪。无罪推定的理论来源，可以上溯到古代罗马法的 诉讼制度的基础上，阐述无罪推定的人权保障理念的。在中 “有疑，为被告人的利益”的原则和“一切主张在未证明前推 世纪欧洲大陆封建集权制国家中，随着国家权力的增长和王 定其不成立”这一法律公式! 。无罪推定的思想，最早产生 权的加强，纠问式刑事诉讼制度得以形成，由国家而不是由 于英国的习惯法，集中体现在其证据制度中。刑事诉讼实行 被害人主动对犯罪行为实行追究，法官不是消极、中立的裁 自诉制度是英国普通法的传统。在自诉制度中，奉行“谁主 判者而是积极的国家追诉人。一方面，纠问式诉讼制度代表 张、谁举证”的证明责任分配原则，原告和被告的诉讼地位平 了人类社会刑事诉讼制度的发展方向，“纠问式制度突出地 等，法官以中立的第三者身份居中裁判。因此，证明问题成 反映了人类社会从私人报复制度迈向文明社会门槛的又一 为刑事诉讼的核心，控方的指控必须达到排除一切合理怀疑 重大进步”；另一方面，纠问式制度也导致了对个人权利的极 的程度，才能使法官形成被告人有罪的心证。早期英国刑事 端蔑视甚至摧残。在这一制度下，被追诉人几乎不享有任何 诉讼中的无罪推定，正是从证明制度的角度发挥作用的。 诉讼权利，沦为被拷问、被追究的对象，“诉讼权利的不平等 “这种推定存在于证实任何犯罪的过程中，不仅在刑事审判 以及书面程序的秘密性往往容易形成专制暴虐制度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