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明末清初诸高僧文学思想与创作.docVIP

论明末清初诸高僧的文学思想与创作 西北大学文学院 杨遇青 明代前期，洪武帝对不合作的文人进行了残酷迫害，同时推行规范的科举制度，使天下读书人，尽入“彀”中，文人的精力和骨气在“代圣人立言”的八股文考试里消磨殆尽。唯有几位台阁重臣递相主盟，掌握着文学的话语权，书写着粉饰太平的雍容闲雅的台阁体。在明代前期的一百多年时间里，佛门也同样呈现出一派衰飒景象。至弘治、正德以来，文学复古运动和心学思潮的兴起，士人的精神澡雪焕发，洋溢出新的气象。以王龙溪为代表的阳明后学，出入儒释，讲学东南，不但推动了阳明学的发展，同时也为佛禅思想的重振注入了一针强心剂。龙溪以后，最能代表晚明时代精神的，是“二大教主”和“四大高僧”。 晚明四大高僧一般指莲池、紫柏、憨山和藕益。其中，除憨山外，皆为江苏人；除莲池外，其它诸僧暨同时的江南名僧雪浪洪恩，都以文字作佛事，或阐扬文字禅，或躬亲笔砚，他们为钱谦益《列朝诗集小传》所喻扬和表彰，对佛教文学之发展影响甚深。 紫柏真可和藕益智旭的文字禅思想 四大高僧在晚明佛教复兴运动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其中紫柏真可犹为昭著。黄宗羲说：“有明自楚石以后，佛法中衰，得紫柏、憨山而再振。”《黄宗羲全集》第十冊，浙江古籍出版社，第351页又说： 《黄宗羲全集》第十冊，浙江古籍出版社，第351页 万历以前，宗风衰息，云门、僞仰、法眼都绝，曹洞之存，密室传帕，临济若存若没，什百为偶，甲乙相授，类多堕窳窘迫之徒，紫柏、憨山別树法幢，过而唾之。《黄宗羲全集》同上，第527页 《黄宗羲全集》同上，第527页 和紫柏一起“别树法幢”的憨山德清在《紫柏老人集序》里也说：“今去楚石二百余年，有达观禅师出，当禅宗已坠之时，蹶起而力振之。”《憨山老人梦游集》，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5年版，第355页。楚石梵琦圆寂于明洪武三年。从楚石到紫柏的二百余年，佛门淡泊，收拾不住，无足可称。至明万历以后，始有所谓“四大高僧”。作为晚明佛教的振兴者，四大师的佛学思想共同趋向于三教同归，禅净合一。其中，莲池袾宏和藕益智旭以弘扬净土为主，紫柏与憨山则倾向于禅宗。紫柏真可又与著名文人、佛教徒李贽并称为影响晚明思潮的“二大教主”，再树法幢，声名卓著。沈德符《万历野获编》，中华书局，1979年版，第691页。 《憨山老人梦游集》，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5年版，第355页。 沈德符《万历野获编》，中华书局，1979年版，第691页。 紫柏真可（1543-1603），字达观，俗姓沈，江苏吴江人。少而任侠，17岁从虎丘僧明觉出家，后至京师参遍融、笑岩诸大老，得其印可。志在弘扬禅宗，鉴于晚明学风空疏，禅门寥落，故以借教通经为务，万历十七年，与诸弟子刻大藏经于五台，后移刻于径山寂照庵，是为《径山藏》，也称《嘉兴藏》。紫柏与憨山为友，而以弘法利生为务。万历二十三年，憨山获谴，发配雷州，万历二十八年，矿税令下，南康太守吴宝秀因不奉命被逮，紫柏俱从中调护，自述：“憨山不归则我出世一大负，矿税不止则我救世一大负，《传灯》未续则我慧命一大负，若释此三负，当不复走王舍城矣。”其果敢任事如此。万历三十一年，“妖书”事发，牵连入狱，备受拷讯，于狱中圆寂。紫柏真可不但是振兴佛教的宗教领袖，由于提倡文字禅，在文学思想方面留下了可圈可点的见解。 紫柏真可把人的智慧分为三种，即文字般若、观照般若和实相般若。他说： 夫般若有三种上，所谓文字般若、观照般若、实相般若是也。又此三般若名三佛性：缘因佛性、了因佛性、正因佛性是也。《法语》，《紫柏老人集》，第24页。 《法语》，《紫柏老人集》，第24页。 所谓“三佛性”，是天台宗根据《涅槃经》等经典提出的佛性学说。正因佛性是指人人本具的真如佛性，了因佛性是指对佛性的开悟与认识能力，缘因佛性指激发智慧、证悟真如的具体条件。严格地讲，只有正因佛性才是纯粹的佛性智慧。但真可以为“此娑婆世界，非以文字三昧鼓舞佛法，法安可行”，《与吴临川始光居士书》，《紫柏老人集》，第636页。一切佛性虽然本来具足，但在尘俗之中，真如佛性并非一劳永逸，唾手可得，亦需借缘而起，才能证成本我。所以，他说： 《与吴临川始光居士书》，《紫柏老人集》，第636页。 凡佛弟子，不通文字般若，即不得观照般若，不通观照般若，必不能会实相般若。……今天下学佛者，必须排去文字，一超直入如来地，志则高矣，吾恐画饼不能充饿也。《法语》，《紫柏老人集》，第10页。 《法语》，《紫柏老人集》，第10页。 紫柏真可弘扬文字禅最重要的言论是关于春花之喻。他说： 禅如春也，文字则花也，春在于花，全花是春；花在于春，全春是花。而曰禅与文字有二乎哉？故德山、临济，棒喝交驰，未尝非文字也；清凉、天台，疏经造论，未尝非禅也。《石门文字禅序》，《紫柏老人集》，第318页。 《石门文字禅序》，《紫柏老人集》，第318页。 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