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鸽生．死共存的美学.PDFVIP

＜信鴿＞：｢生｣．｢死｣共存的美學 －與小說＜輸送船＞對照－ 一、前言 1939 年以 17 歲之齡，發表生平第一首日文詩作＜夏の夜の一刻＞的陳 千武先生，年輕時曾被迫進入「台灣特別志願兵訓練所」受訓，於 1943 年 赴南洋參加濠北地區防衛戰，日本戰敗後返台。隔年，適逢國民政府推行「國 語」政策，頓失發表的舞台。沉寂了十數年之後，終於在 1958 年開始用中 文寫作。1965 年付梓的第二本詩集《不眠的眼》裡，收錄的＜信鴿＞一詩， 所透示的親臨死的驚悸，和倖存後與死亡的對質，可視為陳千武先生日後創 作的重要質素之泉源。因此，不斷地有評論家就本詩發表看法。 值得一提的是，晚＜信鴿＞兩年發表的短篇小說＜輸送船＞，不但以＜ 信鴿＞為序詩，內容也有多處與詩句的意象重疊，因此筆者認為要探討＜信 鴿＞的內涵，固然可以單就詩而論，如能對照以其為序之小說，或能更清楚 陳千武先生寫作＜信鴿＞的用意，提供不同的閱讀方式。如陳千武先生握有 1 詩與小說兩支健筆的創作者，在文壇是個異數 ，能透過不同文類的交疊輝 映，捕捉個人異質經驗的作品更屬鳳毛麟角，因此，筆者認為對於陳千武先 2 生部分詩與小說互文的作品 ，有必要加以交互分析，期能更加充實作品的 內涵。 二、先行研究 目前學界對＜信鴿＞的看法，主要有下列幾種，大家不約而同地論及 「死」的主題： 3 １．趙天儀論點 在＜信鴿＞這首詩中，桓夫是借來成為一種象徵，事實上，他是在尋找 在太平洋戰爭中，「我底死，我忘記帶了回來」。（中略）桓夫在日本殖民地 的統治之下，做為一個台灣特別志願兵，名為志願，實為矛盾語法。在太平 洋戰爭中，他為誰而戰呢？他不過是為日本不義的軍閥而戰，隨時可以當一 1 參見彭瑞金＜由詩人桓夫蛻變的小說家陳千武──論台灣小說的異數《獵女犯》＞。「陳千武以 長期從事詩運動的健將也插足寫小說，它的意義不僅止於新鮮而已，他把詩人獨具的觀景窗、觀 人術和詩的語言特質輸入小說，的確提出了台灣小說值得醒思的一些題目，假如說詩人創作詩， 和小說家創作小說，分別都有一雙不同的眼，那麼《獵女犯》可以說適時提供了台灣小說的第三 隻眼，讓寫詩成為創作小說捷徑。」 2 此類作品有四。信鴿（1964）／輸送船（1967）、指甲（1986）／戰地新兵（1982）、草坪上（1959） ／迷惘的季節（1982）、髮（1962）／求生的慾望（1984）。 3 趙天儀＜桓夫詩中的殖民地統治與太平洋戰爭經驗＞，1982 年 10 月《笠》第 111期，後收錄 於陳明台編《桓夫詩評論資料選集》，春暉出版社，1997 年。 名砲灰而死。所以，這種死，是不值得的。因此桓夫認為當一個台灣特別志 願兵的昨日之我已死 ，而當一個回到光明的台灣的今日之我已重生。所以， 他說「埋設在南洋島嶼的那唯一的我底死」，該是意味著昨日之我已死的象 徵，而同時宣告了今日之我的復活！ 4 ２．李魁賢論點 ＜信鴿＞這首詩語言明朗，意象也很清楚，桓夫在詩中回想著出征南洋 未死 ，而能生返台灣的幸運。但詩中的 「死」卻是一項特殊的觀念 ，它帶有 俗世的、文學的、哲學的，各方面雜揉的思考。在俗世的意義上，「死」相 對於「生」，成為「生」的終結。這是詩中「我悠然地活著」、「我仍未曾死 去」最基本的說明。 然而，桓夫在詩中前後用了五個「我底死」，這個「死」的詞性成為所 有格，是我的所有物，應該是現時存有的，而俗世的、現實的「死」的意義， 是在「我」不存在時，才會出現。因此，帶有超現實思考的「我底死」，在 哲學的意義上 ，應屬 「生」的極致，是在克服兩難的存在困境中獲得本質底 流的諧合，是一項美德的完成。…… ……再從文學的意義上來考察，「死」帶有濃厚的暗喻性